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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回八皇子翻墙事件后,周黎蘅就再也没有单独跟八皇子说过一句话,公众场合见了面也只会群体打招呼,见过诸位皇子,也不肯独与八皇子请安。

这会子怎么忽然一起来了?

画眉公公听皇上这么问,就换了个更准确的说法:“是绍王世子拎着八皇子来求见陛下。”

皇上:……这个年是怎么了?

经过画眉公公的汇报,很快皇上就弄清了来龙去脉。

原来这晚周黎蘅坐在皇子中,原是安安稳稳的,也只多跟五皇子说两句话罢了。

谁料八皇子被周黎蘅视若无物就又开始找事。端了杯酒去主动招惹他,压低声音口中阴阳怪气道:怪不得当日我要翻慈安宫的墙你不让,还口口声声护着那姓林的女太医,原来你早就看上了林家的姑娘啊。当时早说不就完了?

周黎蘅的脾气好,只限于旁人得罪自己。听八皇子此事事涉家人,立时就动了真的气恼。

于是等到大宴散去,群臣出宫,周黎蘅非常利落地叫住了要走的八皇子,打了他一顿——还是在无人的宫中细甬道上打的,他倒不是怕事儿闹大了得罪八皇子,而是怕闹开了对黛玉名声不好。

然后就拖着八皇子来给皇上请罪了:到底是打了皇子,请罪流程还是不能少的。

皇上异常糟心:就这大年三十,过不去了是吧,一个儿子接着一个的犯蠢,把他过年的好心情糟蹋了个干干净净。

待周黎蘅与八皇子进来后,皇上并没有怪周黎蘅的意思,反而还和颜悦色先问了他近来身体如何,那蛊虫去除后,再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症候吧。

周黎蘅一一回答,然后带着一些不好意思再次请罪,皇上也只道:“朕知道你不是随意动手的孩子,今日必是气急了,此事无妨,一会儿你且安心出宫过年去。”

哪怕不看素日两人天差地别的风评,皇上只看着小堂弟的脸,就觉得没关系,定然不是他的错。

而对躺在地上□□呜咽,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八皇子,皇上视而不见,觉得既然还能嗷嗷叫唤出声就说明打的不厉害。

一事不烦二主,皇上直接对周黎蘅道:“你出宫的时候,顺带手将这个畜生带出去,朕也不要他在宫里碍眼了。交给小五,让他严加看管。”

于是五皇子从皇上那里收到的新年礼物,除了一把好弓,还有一个烦人的弟弟。

心里不由道:原来父皇的弓真不是能白拿的,刚拿了不到半日,就还摊上个大麻烦。

在听周黎蘅说了前因后果后,五皇子就跟他保证:绝不会让八皇子大着嘴巴到处乱说,父皇命他看管老八,他就绝对把他看的死死的。

周黎蘅谢过他这才回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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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周黎蘅,五皇子去见了八皇子。

“八弟,你总是怨怼打小没人护着你,父皇不在意。可其实原本的时候,每个人的处境都没有比你好太多,是你自己走到这一步的。”

面对顶着黑眼圈一脸不忿的八皇子,五皇子开门见山认真道:“现在父皇将你交给我管束,便是给了你最后一次机会。”

毕竟他也不喜欢八皇子,之所以来行劝告,并不是念着这些年几乎没有的兄弟之情。

而是皇上把八皇子交给他,肯定希望进来一个惹事精,出去的是一个不惹事的省心儿子。

他要努力达成父皇的期待。

八皇子对五皇子森森冷笑,像是某种奇异阴冷的兽类:“父皇早厌弃透了我,只是不愿直接打死我,让他在史书上落一个杀子的恶名罢了。”

但他自己冷笑了一会儿,终是带着一丝乞求似的希望开口问道:“你刚才说……可父皇都把我扔出皇宫不要了,怎么是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五皇子看着他:“因为父皇把你扔给了我,而不是大哥。”

若是有朝一日,皇上把大皇子和八皇子捆在一起,那才真是彻底烦透了,准备让这对难兄难弟结个伴‘生个病’,不幸英年早逝。

八皇子:这话说的太有道理,我竟无法驳回。

五皇子也不想大年三十跟这个他不喜欢的弟弟多说,他起身道:“这段时日我会看着你,你不必想动什么歪主意,从恒亲王府翻出去这件事。”

“好自为之吧。”

走到门口,五皇子顿住脚步,回头道:“过了除夕,明天又是新的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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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清晨进宫给皇上拜年的臣子,就收获并互相交流了两个新鲜八卦。

“大皇子被禁足,母妃也被废除主位,降位贵人。”

“八皇子被皇上赶出宫廷,交由恒亲王管教。”

这两件都是发生在昨天的事儿,但由于事发突然,尤其是八皇子是夜里才闹出来的麻烦,便都到今早才传出来。

比起来,第二件事还更引得朝臣们注目些:皇上就算不喜八皇子,要找兄长管教,五皇子上头也还有三个皇子呢,可皇上居然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五皇子,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含义?

皇上这是看好五皇子,觉得他当了太子能够善待兄弟们吗?

朝臣们浮想联翩。

林姜听闻此事,只觉得大皇子实在是混的太差劲了:连倒霉这件事都不能拔得头筹。同样是被圈起来管束,众人关心八皇子的事儿都比关心他多,可见他是凉透了。

而大皇子在皇上面前言之凿凿告她的那些状,画眉公公这日闲了,自然也都来告诉了林姜,纯当成笑话讲讲。

而林姜开始还只是笑眯眯听着,直到听大皇子说起自己的一桩罪,居然是没有治好大皇子妃的时候,林姜脸色才沉了下来。

他居然还有脸提大皇子妃?!

他也配提起大皇子妃?

画眉公公端着茶道:“其实他若不提仙去的皇子妃,陛下也不会这样生气。”

原本嘛,从江南一行后,皇上已经觉得这个儿子蠢得不可救药了。哪怕大皇子大年三十跑过来,叭叭叭告林姜的状,皇上也就只当鹦鹉呱噪了。

可他忽然提起大皇子妃来,还装深情要硬哭两声,只说是他们夫妻情深,都怪林姜医术不精,以至于她为大皇子妃医治的次日,大皇子妃就过世了,这就让皇上心里最深的那根刺扎的更狠了些。

他想起来了,这个儿子不仅蠢,还毒。

毒到为了自己的野望逼死发妻,还是让她受着饥饿折磨而死。

再看着大皇子那张装深情的脸,皇上还不免记起,当时太上皇还在的时候,自己忍着恶心,还要写点折子安慰大皇子,表达下父慈子孝,就更上火了。

这才直接让大皇子滚,顺便砸了他一砚台。

事后皇上也后悔了:那砚台是他喜欢的,早知道拿个不要紧的花瓶砸了。可怜他的砚台,如今裂了两道不甚美观的缝儿。

林姜问画眉公公:“皇上的砚台可把大皇子砸醒了不成?”

画眉公公摇头:“我看是不能的。”

林姜:那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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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皇上在处理完两个糟心儿子后,就准备把去年的糟心事放到去年,新年新快乐。

大年初一,皇上就带着笑容,意气风发接受了群臣的拜贺。尤其是今年给他拜年的,还多了一些别国的君主,就更让他开心了。

拜贺之后,皇上还把绍王留下来,单独说话:“再过十日,卫刃的婚事也就成了。他们二人的事儿完了,王叔家娶世子妃也就在眼前了。”

绍王想起这件事就乐呵呵点头。

“我们就不选冬日年节下了,我与王妃说了,秋高气爽鸿雁南飞的时候最佳。”

说过这件事,绍王又不免向皇上提起儿子昨夜打了皇子的事儿。

话说绍王是在出宫走了一半时,才发现儿子没跟着出宫,他跟王妃坐马车,只以为周黎蘅跟皇子们道个别,随后骑马就到呢。

还是周黎蘅自己晚了一个多时辰回府后,绍王才知道,他在除夕夜把个皇子给打了。

虽则绍王在王府里很是夸了几句儿子‘打得好,这种就该打’之类的话,但第二日还是要在皇上面前表现出歉意来的:毕竟是王府世子打了皇子,是不合上下规矩的。

皇上直接摆手:“王叔以后不必在朕跟前提起那个畜生了,朕已然当没有这个儿子了。”

绍王乐得不提,只说皇上高兴的事儿,而最近最令皇上高兴的,无疑就是卫刃的婚事。

绍王自己也蛮感慨的:“当年陛下善心,不但救了卫刃的性命,还恐他一个婴孩在灾地活不下来,一路带回了京城,就搁在王府里养着。果然他也未曾辜负陛下的恩典,一直忠心耿耿护卫在陛下身边。可见世事总有缘法。”

皇上点头:“是啊,论起朝夕相处来,他比朕这些儿子,在身边的时候都长。”顿了顿才对绍王道:“朕有意在他大婚后,命他接任京营节度使。”

绍王只道:“京畿的兵力务必在陛下可信之人手中才好。”

皇上颔首:“明阳伯是个聪明人,借着宇儿的婚事,已经跟朕辞了三次官了,也是时候了。”

当日太上皇崩逝,皇上便让齐阳长公主的夫婿明阳伯,暂代京营节度使一职。

能做齐阳长公主的夫君,自然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这个节度使就是代掌,一点也不贪恋权柄。

正好趁着高齐宇年后三月里也要大婚,明阳伯就借机多次向皇上请辞。

绍王就听皇上自言自语的了一句:“这京营里头水一直浑着,如今静了一年多,清浊渐明,也该料理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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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姜后来一直在想,自己在这个春节,一直保持忙碌,不是在太医院加班,就是在医馆做事,是不是打心底里也有些婚前综合征。

所以不愿意安静下来。

然而大婚前一天,她再入宫时,就在太医院门口,被马院副和刘院副一齐请了出去——说请出去也不恰当,他们根本没让她进入太医院大堂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