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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一部分考试选拔已经废除单性别条件,比如医官选拔,御用工匠选拔,只有科举还在相互试探中。启帝选择立皇太女也有这个原因,太女更适合传位,更不会推翻和破坏她定下的体系。

安以农陪着启帝走过长街,走过福利房,看过雪花牛的养殖场,还参观了正在修建的用于储水的水库,最后一站才是为扫盲存在的学院。

里面男童女童混着坐,台上老师一视同仁,他们用的还是安以农编写出来的教材,趣味性较强,有很多的儿歌、顺口溜、成语小故事。

里面的孩子和老师在玩造句小游戏,孩子的世界充满了天真的幻想,他们造的句也充满了幻想。但是看到的成年人不会生气,反而透过孩子的双眼看到了不同的世界。

启帝在外面站了会儿就走了,她的脸上带着浅笑,这是她第一次明确露出高兴的意思。

“当初上奏,要把牛分为耕牛、肉牛、奶牛,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要知道,牛自古以来便是耕地用的,私下屠宰牛要判刑,你敢上奏这个,就不怕我治你的罪?”他们边走边说。

“自古以来的也并非全是对的,我们应该择其精华,去其糟粕。比如定沙的黑牛,它天生就是不善耕种,但长得快肉质好,非要将它做耕牛,还不许养殖宰杀,不可惜了它一身好肉?”

“你那三排福利房,一共用了多少钱?”启帝又问。

安以农报出一个数字,居然没有想象中多,他说:“材料都是本地黄土,就是打地基的木头不好找,好在商人们愿意花大力气从别处运送过来。最贵的支出是吊炕,但是所用材料并不多,因而百姓也能承担。”

“用了多久修好的?”

“四十多栋全部修好也没用半年。老百姓知道是给自己造房子,夜里还要偷偷来帮忙,泥瓦匠早上起来一看,那房子都修了大半边了,手艺比他也不差。”定沙县的老百姓无知愚昧,但也淳朴知恩,顺着他们的脾气撸,都是可用的。

穷山恶水出刁民,更多是因为穷和没有受到教育。

启帝点点头,带大院子的房子,可以晾晒粮食种东西,可以养牲口。三排四十二户人家,四面用一种耐旱的树围起来,共用一口大水井。

而且福利房四周就是分给他们的田地和草场,日出种田,日落归家,非常方便。

这样的福利房并不只有这里一处,据说现在已经在修第七套。福利房里头还有配套的家具,比如那种上床下柜的,或者干脆就是上下床。

小是小了一点,够三代七八口人居住。房子都是用的好料子,冬暖夏凉。

启帝计算着时间:“这些福利房全部修好,还有水库修好,刚好是你离任之后。那时候,这些都不会算在你功绩上。”

“学生知道,三年的时间太短,学生就是把晚上也都用起来,还是不够。好在陛下英明神武,一定会派遣最合适的人来继续帮助定沙县的百姓,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身后的皇太女听到这‘马屁’,忍不住笑了声,又把嘴巴闭上,当一个安静的听众。

他们现在是在一条刚修好的路上走,道路两边有行道树,树木之外是农田,田里有劳作的人,路上还有往返的商队,驼铃当当当地响着。

这些商队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自从定沙县有了特色产品,路上盗贼又被清剿一空,他们这里的商人就多了许多。连带的附近两个县的商队也多了——因为多肉还有部分特产是周边几个县都有的。

在前面稍大的一个转折处,有个小公园,修了滑滑梯、跷跷板、梅花桩之类的东西,里面聚集着老人,一边搓皮绳一边聊天,那些孩子就放在一边让他们自己玩。

“等他们大一点就能送学堂去,出来再学个手艺。我看木匠就不错。”

“还得是养牛,工钱可高了。”

老人在那笑呵呵地说着未来。

启帝忽然回头:“我看学院里都是幼童,他们学了三年之后你就不管了?”

“倒也不是不管,三年后那些孩子要考试,如果表现好,就有大师傅来领人,带走学手艺,学过的孩子比没学过的孩子领悟快。老师看那片地,就是草药田,有专门的药农带着几个孩子边学边干活。还有那,是一种产香料的树,也有制香料的匠人带着孩子管着。”

这条路是新修的,路两边的田也都是这两年开荒开出来的。

虽然外头说起定沙,都是他推出的经济动植物,但对安以农来说,他为定沙百姓做得最得意的事情还是分地开荒。

经过老农的指点,全县大部分的土地都是麦子、大豆、高粱轮种的顺序,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利用土地。

剩下的田种植牧草、草药、香料。

足够的田地提供了基础的生存需求,也稳住了定沙人的人心。

与此同时,他积极推出定沙特有的经济动物和经济植物,这些东西可以为定沙人增加额外的收入,还能增加就业,一举两得。

“这些土地,是定沙人自己开垦的,上面的粮食是定沙人自己种的,就是黑牛和猎犬,也都是定沙人自己养自己卖的。学生能做的其实不多,只是指出了方向。”

安以农看着田里跟着老师学习的孩子:“以后学生离开了这里,定沙人还是能照样耕地种粮,养牛养犬,他们的孩子也会一代代继续这些事。”

启帝看着绿意盎然的田地和树林,真不像是西北啊。她以前打仗的时候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如今不过几年,风景都变了,到处都是迎风摇摆的树苗和灌木。就像学堂里仰着脑袋认真听讲的孩子。

再过个十多年,这些树苗长大了,会成为栋梁吧。

“只是种田养牛吗?怎么不让孩子们继续学下去?”她问,“你知道,新出多少童生,多少秀才也是知县考核的一部分吧?”

“想学的就让他继续学下去,但是一部分家庭条件不好的孩子,肯定会做出别的选择。而且,这些孩子还小,刚接触学问,就是考童生和秀才,也是下一任知县的事儿,总不能拔苗助长。”

“你现在很多的规划,都只是刚刚栽下的苗,那果实却要由下一个人收,不会不甘心吗?”启帝停下脚步。

安以农也就站住,护卫不说话,皇太女看着他们两个,若有所思。

“回老师的话,这要看一个人所求是什么。如果我的所求是功名利禄,心中多少会有不甘。但我的所求,却是这样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这种快乐我已经得到,至于最后结出的果实,不过是附带的。”

安以农看着那些树苗和劳作的人:“当日我说要读书,也有人问我,为什么要读书。我说,我要做官,我要我治下的百姓,永远不必受逃荒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