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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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怒惊讶只有一瞬,沈观衣在瞧见那抹艳红之时,便知晓他是谁了。
后背抵在墙上,发丝轻颤,沈观衣的目光从捏着她肩膀的手上移开,抬头对上他赤红的双眸。
黝黑的碎发从额角抚过他漂亮的凤眸,酒气徐徐,沈观衣抬手替他将发丝勾回耳畔,眨眼轻笑,“长愠哥哥,好巧啊。”
他嗓音低哑,眸中浓墨滚滚,“我不找你,你是不是准备今日就这般过去了?”
沈观衣唇瓣微张,神情莫名,这般无辜疑惑的样子,倒是显得他在刻意刁难了。
但方才她分明瞧见了他,就算没瞧见,她身边的小丫鬟难道不会告诉她吗?
可她没来!
宁长愠只觉从圣上赐婚那日到现在,积攒的火气如有实质,要将他灼烧殆尽,“沈观衣,你当本世子是菩萨心肠?白白养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你说走就走?”
他的掌心不由得用了力气,似是要将这衣衫之下的骨头捏成粉碎。
沈观衣疼得蹙眉,下意识便要伸手去挠他。
宁长愠是吃了不少酒,但还没弱到能被一个小姑娘挠了的地步。
皓腕被扣住,沈观衣动弹不得,疼得眼尾都渗出了水珠,心中气结,但她了解宁长愠的性子,硬碰硬,只会让他气焰更胜,现下她还在他手里,得罪了他遭罪的是自己。
沈观衣压下心中火气,水眸盈盈地望着他,扁着嘴,气若游丝的嗓音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娇,“长愠哥哥,我肩膀好疼……”
“娓娓听你地话,你先松开手好不好?”她急得快哭了。
但宁长愠与她相识六年,她的小心思瞒不过他,一个连剜去皮肉都能咬牙硬挺过来的姑娘,怎会因为这点疼便哼唧着要哭。
她娇气,无非是因为知晓只要她哭一哭便能解决许多事。
示弱二字,她向来懂得其要领。
宁长愠冷笑一声,缓缓松开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听我的话?我若是让你回庄子上呢。”
果不其然,方才还柔弱的他一手便能掐死的小羊羔,顿时露出了獠牙,恶狠狠地瞪着他。
泪眼蒙眬什么的,不过是错觉罢了。
那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沈观衣揉着疼痛的肩膀,冷眼如刀,恨不得将宁长愠戳出几个洞来,“我为何要回去!”
他被气笑了,虽然知晓这丫头嘴里没句实话,但方才还信誓旦旦地说着听他的话,下一瞬便忘到了九霄云外,他便如此好糊弄?
“不回去你要做什么,难不成当真嫁到李家去?”
沈观衣理所当然地点头,“有何不可?圣上赐婚,我总不能抗旨不遵。”
凉风徐徐,携着干燥的气息从敞开的窗棂蔓延进来,二人沉默许久,还是沈观衣先耐下性子服了软。
她长叹一声,“长愠哥哥,哪怕我不嫁入李家,也不会再回庄子上了。”
她与之相处二十多年的长愠哥哥,他喜欢什么,性子如何,她都一清二楚。
当初她既能让宁长愠对她爱恨难舍,如今便能断了他的念想。
宁长愠盯着她许久,末了冷不丁地半眯着眸子,“沈观衣,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将先前对阿让的那套说辞原封不动地说给了宁长愠,可宁长愠压根不信,“少拿那些话来敷衍我。”
沈观衣蓦地一顿,走至蒲团旁坐下,“既你想知道,那我便与你说实话。”
宁长愠眼底蔓延出一丝冷嘲。
“我喜欢他。”
片刻的寂静后,是宁长愠的嗤笑。
喜欢他?
他眸子里的光明明灭灭,最终沉寂在黝黑的瞳仁里,“沈观衣,你有胆就再说一遍。”
“你知我先前在庄子上为何睡得那般早吗?”
“圣旨下来,我高兴得连着两日没有睡好。”
在宁长愠死寂一般的眸子里,沈观衣笑眼弯弯,女儿心思一览无余,“我喜欢他啊,所以才这般高兴。”
“长愠哥哥,我一直都将你当作亲兄长,你会替我高兴的,对吧?”
亲兄长?当初是谁拉着他的袖子不放,只求让他多看看她。
是谁让他等她长大!
“沈观衣,你没有心吗?”
沈观衣赫然怔住,那双凤眸似乎在瞬间消了气焰,黯淡无光,他颓丧得宛如前世离京的那个夜晚。
过去种种,前世与今生似乎在瞬间交织成初见宁长愠那日。
那时与今日不同。
风雨交加,雷声阵阵,她被几个奴仆欺压了许久,好不容易从庄子里逃出去,却被石子绊住了脚,滚在泥潭里迟迟爬不起来。
遥遥而来的马车停在离她三步远的位置,她不知哪来的勇气起身跪在马车跟前,给车里的主子磕头,泥水腥臭,溅了满脸,她顾不上擦,只一个劲地恳求道:“大人,求你救救我,求求你……”
毡帘被一双白皙的手掀开,眉眼精致的少年坐在马车中,锦衣华服,矜贵傲然。
他高高在上地看着她,那双漂亮的凤眸明亮耀眼,半晌后,才勾唇笑道:“阿让,去瞧瞧。”
说罢,他慢吞吞地走下马车,握着一柄梅花油纸伞,伞柄镶了银线,是她从未见过的好看。
少年踩着长靴行至她身前,泥水浸湿了他的衣摆,沈观衣尤觉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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