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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莲自小无父无母, 乃是王老爷子收留在医馆中?,抚养长大的。秦家出事,医馆被砸后, 他便杳无音讯, 寻不到踪迹。

魏莲离开漳州其中有秦家之故,亦有想寻到王老爷子之故。

他阖眼片刻, 认命的跟着李鹤珣去了庖屋。

炊烟袅袅,偌大的府邸空荡却吵闹,木门?紧闭,比炊烟还呛几分的声音络绎不绝。

“你别扶着他,更容易动到伤口。”

“离远些。”

“公子, 要不我来做吧?您教教我。”

“……”

厨房内, 归言与魏莲还在吵吵闹闹, 暮色乌沉, 探春提着更灯与沈观衣站在不远处的杏树下。

夜风徐来,光晕摇晃,里间的人似乎并不知晓外面站了人,仍在旁若无人的对呛, 你来我往。

“少夫人,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原来,醉糕是?他做的, 兜兜转转,竟还是?他。

“没什么?,咱们回去吧。”

还有精力做糕点, 想来身子应当?无大碍。

探春莫名的看着沈观衣, 但手脚却听话的提灯跟上。

碎石路蜿蜒绵长,与长廊像是?两条并行的长线, 鞋履从?石子上擦过,留不下半点痕迹。

探春嘟囔着,“这也太像了,怎么?能连寿山石也这般还原呢。”

顺着她所指看去,坠在长廊上的小寿山石沟壑丛生,细致的纹路描绘出了山坡与小路,乍眼看去如同一座小山。

美中?不足的是?,峰尖断裂,如刀割后的平滑,令人惋惜。

沈观衣认出了这颗石头,是?她从?前生恼时摔坏的,“就是?先前府中?之物。”

“啊?”探春惊奇的看着,“奴婢就说,世上怎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石头,原来竟是?同一个。”

世上本就没有一模一样的东西,若是?过于相似,定是?相同之物。

“少夫人,你怎么?认出来的呀?”

沈观衣笑?道:“若不是?我先前将他摔碎了一块,也不定能瞧出来。”

“那它若是?先前并未碎裂的模样,少夫人岂不是?认不出来了?”

正欲回应之时,迈着步子的沈观衣猛然?停住,嘴角平直,好像忽然?抓住了一闪而过的线头,她回头看向庖屋的方向,魏莲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将糖换成蜂蜜吧,对她身子有益。”

“为?何用蜂蜜?”归言问。

“你哪来那么?多为?何,少说些话,你家大人早就将东西做好了。”

探春:“少夫人,您在看什么??”

乌黑的瞳仁轻颤,沈观衣狠狠捏了下拢在袖中?的指尖,头一次慌乱无措,逃似的离开?了。

怎么?会?呢!

可探春方才的无意之言迟迟挥散不去。

它若是?先前并未损坏的模样,她会?认不出来吗?

从?完好无缺到如今的山石有瑕,她只记得他有瑕疵的样子,故而能一眼认出。

可若放在她眼前的是?那个完整的,还不曾有过裂痕的寿山石呢?分明是?同一物,可正是?因为?少了那道裂痕,是?以?她便理所当?然?的当?成了两个不同的东西。

完整在前,碎裂在后,互为?因果。

前世是?她的因,就像她在前世知晓了那颗树下的账本,到了这辈子,才能结出一招制敌的果。

这些像是?提前知晓一切走向的做派,除了她,还有一人也曾出现过这样的端倪。

不过短短两年?,便当?上说一不二的摄政王,权势滔天,收拾赵家与沈家时,全然?没有给他们反击的余地。若不是?提前知晓他们下一步的打算,哪会?在与之相斗时,恰好握住他们的命脉,次次击溃。

双十的年?纪便如此沉稳内敛,心性?卓然?,没有一点少年?儿郎该有的朝气。

可就是?那样的人,却几?乎对她言听计从?,宛如一只凶恶残忍的头狼,亲手将拴在他脖颈间的缰绳递到了她手中?。

不单单如此,前世成亲时岳安怡忽然?称病,被送去庄子温养病体。

先前她问过李鹤珣,岳安怡身子康健,并无病痛,那有什么?缘由让李家夫人在嫡长子娶妻之时离开?府邸?

除非,有不得不让她离京的理由!且李鹤珣定当?知情。

就凭他手上的势力,若他不知,定不会?容忍事情发生。甚至……岳安怡离京,有没有可能就是?李鹤珣的手笔?

而他这样的做的缘由,若只看前世,着实没有一点头绪。

可若是?对他而言,今生才为?因,是?无暇。前世为?果,是?裂痕呢?

“少夫人。”探春端着刚做好的醉糕走了进来,淡淡的甜香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

沈观衣捻起一块,入口即化,微甜不腻,与前世的味道,几?近相似,唯一有些许差别的不过是?手艺上的娴熟。

“少夫人,您怎么?了?”探春见她分明在笑?,可眸底却蒙着一层雾气,心中?担忧。

沈观衣捏着手里的糕点,逐渐用力,任由它一点点化为?碎末,“无碍,只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想明白了她曾经的沾沾自喜,不过是?那人的甘之如饴。

她曽最得意之事,无外乎是?那令人畏惧的摄政王成为?她的裙下臣,而这一切她竟以?为?是?自己通过手段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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