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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都卖出去了,钱也到手了,如今就只等官差押送着谭家人商船就可以启程了。

官府那边还有两天才出发,趁着这个间隙,刘子岳去拜别了容建明。

这段时间,容建明跑上跑下的,帮了不少忙。其为人也比较正直仗义,可以交好。

一见面,容建明就朝刘子岳拱手道喜:“恭喜公子,棉花顺利出手了!”

“还要多谢容老板,若不是你帮忙,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刘子岳客气地说,又让黄思严将准备好的礼物送了上来,“这是我们从南越那边带过来的一些特产,不值几个钱,请容老板不要推辞。”

刘子岳这次带了一些南越海边的特产,比如虾皮、海带、紫菜、干鱼等等。

不光是容建明这儿,刘子岳还让黄思严给知府衙门也送了一份,就说请大家尝尝南越的特产。

这些在南越并不贵重,收礼之人也没太大的心理负担,传出去也是些礼轻情意重的东西,用来做普通的交际再合适不过。

容建明收下了:“刘七公子还真是客气,这事是公子好心,容某并未能帮上什么忙。”

“容老板太客气了。”刘子岳不想再跟他这样推辞来推辞去的,转而说起了正事,“容老板,我在南越还留有一些棉花,本来是准备明年夏天用的,如今有了谭家人,回去之后,我们将尝试织棉布,若是顺利,织出的多余棉布以后会拿到松州售卖。容老板以后若是需要,我让船给你带一些过来。”

容建明本来就是经营布庄,专门卖布的,自然需要棉布,只是谭家人织的那点布恐怕广州都不够卖,哪里还会有多余的贩卖到松州。

容建明觉得刘子岳想得太好了,不了解这里面的情况。

不过他也没拂刘子岳的好意,笑呵呵地拱手:“那我就多谢刘七公子了。”

两人相谈甚欢。

可李老板的心情就不是那么美妙了,他放下茶杯,斜眼看杨管事:“你说什么?他这批棉花卖给了池家?”

“是的,棉花已经装船北上了。”杨管事苦笑,他就漏了一天,不知道这两家怎么就突然搭上了线,而且还火速完成了交易,半点时间都没留给他们。

李老板气哼哼地骂道:“哪家不好,偏偏是池家!”

换个商户拿下了这批棉花他都不会这么生气。

李池两家不相上下,都是做船运的大户,但现在他在广州的买卖遇到了波折,而在江南和京城这块,李记商行要略逊池家一筹。

如今池家跟刘七搭上了线,不光是今年这批棉花,明年后年大后年南越的棉花恐怕都要落入池家手中。

此消彼长,池家的买卖越红火,李家买卖的空间就要被挤压,这么下去,以后李家迟早要被池家压一头。

李老板很恼火,可他又不敢对刘子岳使绊子。

因为他舍不得放弃在广州的人脉和买卖。没了广州那边的海货贸易,他的生意要削减三分之一,这对他可是个巨大的损失。

杨管事看李老板气得不轻,小声说:“这事说到底还是在刘七的身上,老爷,不若咱们下次也花大价钱吃了刘七的货,兴许咱们这个过节就过去了。小的听说,池三爷可是以两百文钱每斤的价格买走了那批棉花。”

池家为何出手这么大方?还不是为了拉拢那刘七,垄断广州来的棉花。

同样是想垄断市场,池家这一手可谓是办得极其漂亮,既卖了刘七人情,又相当于拿下了明年的棉花,还跟刘七搞好了关系。

刘七明年再卖棉花,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池家。而且手里有什么好东西,也会优先选择池家。

李老板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惜他晚了一步,现在后悔也无用了。

揉了揉眼睛,他对杨管事说:“派人送封信回广州,让人盯着,要是刘七再卖什么或是收购什么,但凡需要帮忙的,让咱们的人出手,大方点,把事情办漂亮点。”

他现在只求舍财免灾,花笔钱化解了这个过节,这样他也可以继续回广州做生意,不然一直困在松州也不是个办法。

想必到时候刘七收了他的好处,也就不会跟他计较了。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启程出发的日子。

几个差役押送着戴着镣铐囚衣的谭家上船,池三爷带着几个池家人过来送行,池老爷子没有来。

刘子岳也知道哪个是池老爷子的小女儿了,正是他那日看到的抱着小姑娘的妇人。

谭三夫人看着兄长嫂子侄儿们,泪如雨下,红通通的眼睛遥望着松州的方向,充满了不舍。她拉着一双儿女跪下,朝池家所在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女儿不孝!”

池三爷眼睛也有些红,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去了那边好好过日子,家里还有我们,你不必挂心。”

谭三夫人哭着点头,抽泣得话都说不出来。

父亲年老体衰,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次一别,怕就是永别了,她如何能不伤心。

几个差役可能是拿了池家人的好处,留了一刻多钟给他们道别,眼看太阳东升,码头上的人越来越多,为首的差役汤勇过来提醒他们:“该走了。”

池三爷松开了谭夫人的手,又摸了摸外甥和外甥女的头,轻声说:“去了那边要听你们娘的话,别惹她生气,船上也要乖乖的,下次舅舅去看你们。”

两个孩子懵懵懂懂地点头。

池三爷往后退了两步,对谭夫人说:“去吧。”

谭夫人这才带着孩子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船。

等人都进去后,船也要启航了,池三爷朝刘子岳拱手道:“祝公子路上顺利,舍妹一家就有劳公子照拂了。公子上次说想织棉布,正好谭家有两台织布机还有一些相关的物件,我估摸着公子兴许有用,就托人弄了过来,公子若是需要,我就让人搬上船。”

刘子岳早就看到他身上那两辆用油纸盖着的马车了。

本来以为是他送给谭家的东西,没想到是谭家的织布机,这可是个好东西,有了这,到了南越可以直接纺织再慢慢改进,效率提高不少。

刘子岳欣喜若狂,拱手道:“池三爷有心了,我正好需要此物。”

说完让黄思严带着几个侍卫下去,小心翼翼地将两台木制的织布机抬上了船,单独放一个船舱小心固定好,并在一些连接处绑上了棉花,以免遇到船只倾斜摇摆时撞坏了这两台千里迢迢弄来的织布机。

收了这份礼物,刘子岳这才向池三爷道别:“请老爷子和三爷放心,我会安顿好谭家人。等稳定下来,便会托人送信回来。三爷今日就送到这人吧,告辞!”

说罢,刘子岳跳上了甲板。

船员解开了拴在码头上的绳子,船只启航,缓缓驶出松州码头,最后化为一个小点,消失在视野中。

池三爷这才带着家里人离开了码头。

船上的日子照旧是枯燥乏味的。

不过比起来的时候,返程更加让人期待,因为能回去与家人团聚,还能拿到一笔工钱,船员们都很高兴。

而且返程是空船回去,速度比来的时候快不少,预计能提前几天就能抵达广州。

船上多了谭家和几个官差,日子刚开始还好。

但时日一长,官差们也开始无聊起来。大海上的日子枯燥乏味,人一旦没事可做,就容易生事端。

这些押送犯人的官差虽说只是知府衙门的小吏,可到底是衙门的人,并不怎么把商人放在眼里。

哪怕在上船第一天,刘子岳就声明过,船上不许出现打架斗殴等一类的欺负人的行为,但几天后,部分官差还是开始对谭家人动手。

谭家人到底是流放的戴罪之身,因此一开始并不敢反抗,遇到心情不好的官差挨两脚就挨两脚吧,他们只求能够顺利到达南越,一家人安顿下来,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但他们的忍让并不会换来平静,相反,还会助长官差的气焰。

船行了一大半的时候,就出事了。

起因是一个叫刘生的差役那天喝多了,将谭家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拉进了走廊尽头的一个船舱里,然后关上门开始扒小姑娘的衣服。

这个小姑娘是谭家二房的闺女,谭老二两口子自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闺女被欺负。他们戴着镣铐扑到紧闭的船舱门上,用力拍打着门板:“开门,开门,求求你差爷,放过我女儿,她还没及笄啊……”

谭夫人的哭声引来了船上其他的官差和船员。

其中一个黑脸的官差吊儿郎当地笑着说:“路上甚是无聊,让你们闺女陪咱们玩玩呗,放心,咱们不白玩,回头赏你们几钱银子!”

有些猥琐的男人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谭老二两口子绝望了,谭二夫人更是捂住胸口痛哭道:“求求你,放过她……我……我来陪差爷,求求你们了……”

这话更是惹得几个蠢蠢欲动的男人用淫邪的目光盯着她。

船上的时间太漫长了,睁开眼每天看到的都是一样的景色,又无事可做,吃了就是睡,睡了就是吃,这些无所事事的青壮年男人心里早就憋了一团火,如今一下子被谭二夫人这话给点燃了。

“你们母女俩一起陪我们,放心,银子少不了你的。”黑脸官差色迷迷地弯下腰抬起了谭二夫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