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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毫不留情,伸脚踹了对方一下,与之前的态度截然相反。

踹过,嬿央看他道貌岸然,跟皮笑肉不笑似的对她说:“祁夫人误会了,刚刚拉住你只是一时觉得你眼熟却没想起来才想拉住问问,没想到倒是造成了误会。”

嬿央心里嗤了一声,脸上则仍是平平静静的,对于他这句只很冷淡的哦了一声。

接着,她牵着霁安和韶书继续往回走。不管如何,先和这几个人拉开距离才是。

不过她才走了十几步,那边祁长晏已经正好过来了。

也是视线中才看到他,嬿央便忽觉掌心里的一只小手一挣,紧跟着便见韶书噔噔噔跑出去。

稚童跑的很快,“爹爹,他坏!”

这个坏是指张颅。

嬿央便见祁长晏的身影一弯,沉脸很快抱住了奔跑中的韶书,后来更是好像不一会儿就到了眼前,速度快到她都有些恍惚。

前一刻,仿佛他还离得她很远,此时却一抬眼,就见他已抱着韶书到了身边,且把孩子一放,就听到他的声音,男人眼睛看着她,又望一眼张颅,随后冷声问她,“被吓着了?”

听到他的声音,嬿央心里仿佛才有实感,她松了一口气。背上那根一直紧绷的弦,这时也得以喘一口气。

说实话,刚刚就她和嬷嬷几个领着孩子对峙张颅,心里是紧张的,有点怕对方真动手。

这时,对着他也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是过了一会儿才摇头,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还好。”

方说罢,嬿央看到他的眼神似乎又暗了一寸,紧接着是手心忽然覆上的一只手掌,手心覆上他的手掌后,觉得他似安抚一般紧了紧。不过这个安抚意味里似乎是让她不必惊吓的男人,此时眼睛却未再瞧她了,是抬眸在沉沉的看张颅。

祁长晏眼底不止是沉,已经完全冷凝,看着张颅的眼神冰冷的彻底。

至于张颅,被祁长晏这样看着,虽心里有点惊,也觉得对方眼里的黑戾过于小题大做,此时却也得先做些什么,稍微缓解。

至少,得让对方没法明面发作,所以他先作了个揖,把表面功夫做全,“让尊夫人受惊了,实是张某之过。”

祁长晏面无表情。

面无表情之后,眼里的剑锋不知何意并不指向张颅,而是看向张颅身侧那个随从。

随从被这样冷冷的眼神一看,后背冷了下。

同时,祁长晏的语气已经完全是冰冷,男人微颔了下颌,“张家的随从真是个个威风。”

“既如此……”祁长晏眼神抬了,眼里的兵锋这回直指张颅,“张兄不会管教,那就让他今日跟了我回府去,祁某替你管教一二。”

现在,要么张颅罚了这随从,要么就交给他,任他祁长晏来操练。

他绝对让张颅知道不管他使什么手段,都别想从他这讨了好去。

张颅也听出了这句话里的意思。

所以神情里不免有点不好了,对方哪里是要教训他的随从,这是话里话外在给他没脸啊。

嘴角微微绷了,对于祁长晏说的两种情况他自然都不会答应。

扫随从一眼,张颅选择让对方口头认句错,以轻描淡写的方式掩饰过去,“你口出狂言吓着了郡守家的公子,上前致句歉去。”

随从照做,走到霁安跟前拱手弯腰。

“是小的吓着了小公子,小的在此赔罪,还望公子海涵。”

张颅的本意是弯了这一个腰,这事便已算他这边认真致过歉了。

姓祁的想因此给他没脸?不可能的。

但下一瞬,张颅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因为他看到他的随从腾地一下突然跪下去,甚至是以五体投地的姿势大拜下去的!且跪了还不够,马上,一道手腕脱臼的声音响起,同时听到随从痛吼了一声。

“!”张颅猛地抬眸看向祁长晏。

随从也在腕上膝上一阵剧痛后,反应过来是被阴了,他猛地抬头想要挣脱,但这时,他肩上被人一压,两臂更是以巧妙的姿势被对方轻而易举制的动弹不得。

祁长晏的眼神此时则冷冰冰的扫了眼被许冀制住的这个随从。

至于张颅怒目看他的神情,他这会儿是完全视而不见,连搭理也不搭理。

面无表情,走两步过去。

走到随从几步之外,祁长晏低眸。

他的神色里此时尽数有的只有危险二字,“以后,好好和你家主子学学规矩。”

也这时,才终于看向张颅,不咸不淡的一声,“我也劝张兄一句,如此惹是生非的奴才,趁早了结了事。”

张颅怒气四溢,绷着声音,“祁大人如此,过于苛责了罢!”

祁长晏一个讽笑,苛责?

讽笑撤了,忽而给许冀一个眼神,让张颅见见什么才是苛责!

许冀于是暗中戳中随从一处穴道,随从当即疼得冷汗直冒,痛呼大喊了好几声,更是口中呼嚎饶命。

张颅的脸彻底阴沉,也忍不住说:“祁长晏你欺人太甚!”

祁长晏同样的,满目只有冷寒,还有一声嗤笑。

“欺人太甚?”

“张兄奴仆先狂妄在先!”祁长晏的声音沉了,“未等我儿原谅却又擅自要起,此时还装模作样狂吼一声企图扮疼卖惨逃避致歉一事。”

祁长晏的眼神忽然只比张颅还要狠,讽刺,“张兄倒是说说,祁某哪一步欺人太甚?!”

张颅握紧了拳!这厮颠倒黑白!

明明是他耍阴招先让他的随从一再吃下大亏,这会儿甚至呼吼饶命,现在却说他什么都没做。

忍不住冷笑一声,更是忽地上前一步,手掌毫不犹豫挥向许冀,怒声,“起来!祁大人本事再大,也不能私下刑罚我奴仆!你这奴才未受命却压着我的人,是何居心!”

张颅这一掌丝毫没收劲,他直奔许冀后颈,想给许冀一个教训。

但许冀是吃素的?稍稍一偏身,又几乎同时暗中一踢随从的的腿,瞬时,攻守异势,张颅这一掌的目的落空不止,他还被随从的腿一绊,身形大趔。

脸色更阴了,眼神唰地一抬,狠狠瞪向许冀。

而这时的许冀,也不再压着随从,此时静静守护在了两位小主子身边。

张颅脸色阴了。

但上前再次动手?明显姓祁的手底下这个本事极好,不止他的随从敌不过对方,他更是。

再次上前不过是让自己再次吃亏罢了。

于是,心里再不甘再怒火滔天,此时也得抑着怒气没有直接抄手干起来。

那样太不体面,真动起手来最后也只是两败俱伤。

所以他只能忍着一腔怒火,干瞪着祁长晏。

但瞪了一眼,心里反而更加憋屈了,因为对方完全看也不看他,竟是垂眸,伸手安抚儿女去了。

张颅:“……”

张颅袖一甩,怒气冲冲走了。

走时,阴沉想着下一回,下一回他一定要让祁长晏摔个狠的!但没想到在此之前,他反而被对方揍了两拳。

是的,他直接被对方揍了,在一间只有两人的房间里。

因为祁长晏在那日回去后一问,得知嬿央在此之前竟然还遇到过五大三粗的醉鬼。

是巧合吗?祁长晏觉得有可能,但他也觉得其中不乏有人推波助澜。

于是从这个醉鬼下手,找机会查了几天,最后,发现其中是张颅在暗中推手。

张颅的打算是,借着醉鬼醉酒胆大,对方又是个沉迷女色的,打算以此辱了嬿央,而但凡他碰到嬿央一丁半点,当天张颅都会把这事想方设法宣扬的众所周知。

祁长晏听到许冀把结果报上来时,当时脸色就黑了,眼神更是冒出厉色。

张颅他岂敢!

许冀心知自家主子听了必定极怒,毕竟夫人于自家主子而言……不言而喻。

夫妻几年下来,夫人始终在大人这边未受冷落过。

过了一会儿,许冀心中这个念头也确实得到验证。大人在脸色一阵难看之后,冷冷吩咐了他两件事。

第一件,是把张颅的事暗地使手段捅到对方祖父那去。张颅的祖父不说生性廉洁,也不说多刚正不阿,但这人最忌沾赌,因为对方有个儿子就是因赌博而死,还是被几个赌红了眼的赌徒弄死的,当时张颅祖父的小儿子只是平平常常经过街上,结果对方看他衣着不错,直接把他拖到暗巷里……后来,便因为赌徒求财不满,狠心下了杀手,且不止张颅祖父的小儿子死了,他身边两个小厮也一并被杀。

当时,满朝哗然。后来,那几个赌徒受张家报复,自然各个身首异处,同样的,那几个赌徒当日出来的那家赌坊,之后也被张家整的很惨。张颅的祖父那阵子几乎是用尽了所有手段打压那家赌坊,也联合了几个御史,当廷上谏。

也恰好,陛下同样不喜这股赌徒风气,便顺势打压。如今各地赌坊早不如曾经规模,也不约而同的,在赌一事上都比从前克制,不敢玩的太过。

现在,张颅仗着他祖父已经退下且回了乡里安度晚年竟敢私下和赌坊勾结起来……

第二件,就是让许冀注意张颅平日动向。

原因吗,就是今日。

六月十九这日傍晚,是许冀第三次来报张颅行踪。

许冀说:“张颅去了一处茶楼,今日于湖边赏景喝茶。”

报完了,他以为今日大人也不会有什么动作,但没想到大人倒是下值后就命他驾车往张颅所在的茶楼去。

许冀疑惑,大人觉得今日正是时候?但接着,稍稍一想也明白了,确实,前几日张颅所去的地方要么是场合不合适,要么是他身边闲杂人等太多,今日正好是位置清净,人也少的合适场合。

许冀越想越是如此,之后,打起精神一心赶马。

半个时辰后,到达地方,他朝马车内说了一声,“大人,到了。”

祁长晏嗯一声,下马车。

下马车后未直奔张颅所在位置,而是先要了间房喝茶,喝了一会儿,才走出屋子。

也是巧了,这时张颅也恰好出来一趟。祁长晏冷冷的想,倒也好,省的他费心思继续等,他朝对方颔了下首。

张颅意外至极。

意外过后,心里只剩对他的不爽,但不爽归不爽,还是同样点头以致意,维持个表面功夫。

祁长晏这时淡淡问:“张兄得不得空,一同喝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