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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肇的眼神静静沉了沉。

另一边, 嬿央腰上忽然来了一只手,她自然是惊了下的,眼神刹那望过去。但惊过之后发现是祁长晏的, 便不自觉中已是放松,任由他抱了她下地。

因为她现在确实也没什么力气,刚刚那一阵的疾驰,还有最后连发几箭的用力,让她现在还有种紧绷以致脱力的感觉。

尤其腿上, 她是头一回驰马这样狂奔, 此时大腿便有些颤, 站好像都有些站不稳。

被他抱了下来脚步沾到地上时, 几乎一软, 要跌下去。好在男人手臂一紧,箍紧了她,同时,听到头顶他声音哑哑以及紧绷着问她,“可有事?”

问着,还把她鬓边的发也拂了拂,到底骑的太快, 鬓发有些许乱了。

嬿央在他的动作中弯了眼, “无事。”

说完,眼睛不止弯了, 也完全是笑时的浅弧。这一笑因为男人此时又拂了下她鬓发的手,还有他眼底里她突然发现的沉喑以及一遍一遍重重看她的神情。

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的眼睛到底看了多少遍她她也不知, 只在他的手掌无意识又摸了下她耳畔的发时,见他还是看着她, 也听他声音忽而喑哑的问:“刚刚吓着了是不是?”

说没被吓到那是骗人的,特别,最后那驱马一跃,她并无十成的把握,心底笃定的也只有八分而已。

好在,最后安然无恙。

在他跟前没必要隐瞒,嬿央深呼一口气,冰凉又雪白的脸点了一下。

祁长晏的视线在她轻轻一点时,往她此时的脸色移了移,心想她一定远远不止是吓着而已,只怕也有点冷。

像现在,他掌心里她耳朵的温度是完全冰凉的,她的脸也被寒风吹的白白的,不由得包了她的耳朵想给她搓着暖一暖,又情不自禁,改而抓了她颈后斗篷的帽子,想给她把帽子遮上。

是的,是情不自禁,并不是不自觉间想做出的动作,因为心底除了想让她暖和暖和,对于想让她把帽子遮上,还有一种感觉,就是此时不想让外人看见她,这有点像冲动,又像他此时心里笑着却又叹着的复杂之感。

当然,心中是依然紧绷的,可,又有另一种抑制不住的一种火烫的感觉,占据了另一分。

他刚刚当然怕她出事,也怕她被那野猪伤了出什么事,不然之前他不会向陛下禀了,夺了一匹马就往这边疾驰过来。

她驱马跃起的那刻,是他浑身最为紧绷的时刻,他怕她稍有不慎,出什么差错,那是他绝不敢想,也绝对不愿意看到的,甚至,那刻明明什么都还未发生,他的脸色已经差极了,心神更是好像随时会铮的一下断裂,好在,好在,她最后毫发无损。

他是庆幸的,庆幸过后,刚刚条件反射就大步跨向了她,又众目睽睽毫无所顾,抱了她下来。

抱了她下来后,浑身依然紧绷,但此时紧绷之余,脑海中全是她刚刚一跃的惊心动魄,以及她那一刻身影的翩然。那一瞬,说实话,在她此时安然无恙之后,再突然回忆起,除了惊于她动作上的惊心动魄,脑海里另一番定格的,便是她那时一跃下完全夺目的身影,而这样的她,是他的夫人,是以情难自已,心神也不自觉有些烫。

勾了勾唇,但忽而,手掌却是顿了,到底未替她把兜帽戴上,因为过会儿肯定还要去见陛下,面见天子,怎好遮帽。

所以手心停了停,只是放下。

随后,笑笑,他的目光瞥向那只野猪。

祁长晏手掌轻轻拍了拍嬿央的腰,沉声说:“那是你的猎物。”

嬿央看过去,旋即也笑了。

今年她总算没有落空,猎到了样东西,还是这样的大东西。

嘴角弯了又弯。

轻笑,又轻松,似感叹一般,“猎它可不容易。”

“嗯。”祁长晏点头,同时,手掌已帮她捏了捏她手臂,他深谙此时她的手臂绝对是酸软发疼的。

捏着,还说:“很酸是不是?”

嬿央点头,因为真的酸。

祁长晏又捏一捏,接着则说:“今日回去后让侯嬷嬷给你按一按。”

到底侯嬷嬷在这事上才是真的精通,他的力道或许于她来说会过轻又或者过重了。

“好。”

嬿央说好之时,察觉男人的手掌仍旧时不时在帮她按揉,好让她恢复力气。

祁长晏未停的原因是,到底远水解不了近渴,此时虽他力道或许不准,但到底先让嬿央恢复力气。

与此同时,猎场里的狩猎并未结束,其他人是仍然在狩猎的。不过众人的目光却少有再投过去了,这会儿反倒若有若无都在看祁长晏夫妇。

其中有些许是仍旧沉浸在嬿央最后那一跃的吃惊中,他们觉得,论射艺的话,嬿央是绝对比不过场中此时那几位首屈一指的女眷的,但骑术上,她是算得上不差的,尤其最后那一跃,兼具美感和生死间急迫的爆发力,马儿浑身肌肉在空中绷起的线条,还有女子被风吹起的斗篷,以及她本就亮眼至极的美貌,心想,便是往后几年要忘记这一幕都挺难。

毕竟今日这幕看得确实觉得惊艳,甚至在野猪身死尘埃落定后,众人竟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心想再来一回也不是不行。

另外一些人,则是因为祁长晏此时过去了,这些人便是天子身边那些人了。

而这些人看了看,忽而,一个内侍被陛下吩咐了一句什么话。

内侍静静听着,听完答是,拔腿就朝祁长晏夫妇跑去。

他跑到祁长晏不远处时,嬿央的力气已经恢复了大半,到底刚刚的情况只是一时的事。

所以和祁长晏说:“已经好些了。”

“嗯。”祁长晏的手却仍然还是帮她捏一捏。

嬿央轻笑,旋即正色,因为看到了跑来的陛下近侍,暗地里轻轻推一推祁长晏。

祁长晏从她这一推中看了她一眼,但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于是往身后看去。

这一看,内侍正好跑近。

才跑近,内侍笑道:“祁大人,祁夫人,陛下让奴才请您两位过去。”

祁长晏颔首,“好,有劳公公跑一趟。”

说过这句,眼神马上又望向嬿央,无声示意——我们过去。

嬿央点头,道好。

……

天子这边,走到地方了,祁长晏和嬿央行礼。

“臣,叩见陛下。”

“臣妇,叩见陛下。”

“都起。”被行礼之人摆了下手,摆过,看着嬿央一笑,“长晏媳妇,没想到你骑术还不错。”

嬿央轻笑,“回陛下,父亲儿时便让我们兄妹几人学习骑马,是以嬿央骑术还算入的了眼。”

原是如此,天子点点头,顺道,因她话里提了她父亲,倒是顺口问了句,“你父亲如今如何了?”他记得他是丁忧回乡去了,有阵子没见过这个人了。

嬿央:“父亲一切都好,谢陛下惦念。”

天子又问:“你父亲丁忧多久了?”

“有两年多了,陛下。”

如此,天子颔首,未再就此事问过。之后他再说话便是和祁长晏说了,说着说着,见祁长晏有一次看向嬿央,轻轻笑,心想都还是小年轻啊。

调侃出声,“怎么,你媳妇现在好好站在这,你难道还担心不成?”

祁长晏也听出了其中调侃之意,所以倒是坦然。

弯了弯唇,“陛下谅解,您也知嬿央从前射猎如何,刚刚那一出,臣难免心有余悸。”

天子大笑,拿手指了指他。

指过,轻轻摇头,未再就此调侃,只目光再次投向猎场。

之后,嬿央也再未进过猎场,随祁长晏一起一直在帝台这边站着,直到狩猎结束。

狩猎结束,结果自然要分个高下。

有那几个射猎好手在,嬿央虽猎了只野猪,却也未能跻身前列,但嬿央的成绩说来也不差,能猎野猪的,在场也是少之又少,所以嬿央也同样得了天子赏赐。

赏过,又祭罢,随后就是三军犒赏了。

所有猎物这天下午全部烤了,再有无数提前备好的佳肴美食一一盛出来,犒劳今日奔袭了一天的众将士。其中表现最突出者,还会额外受赏,所以这天的傍晚热闹异常,猎场的气氛分毫不逊于刚刚的围猎场面。

一个时辰后,猎场最热闹之时,此时嬿央与祁长晏暂时分开了,因为他被陛下叫了去。

嬿央这时一人坐在原地,身边跟着丫鬟环枝。

环枝上前来把嬿央的斗篷理一理,又轻声说:“要不要奴把火再架旺些?眼看着天黑,越来越冷了。”

嬿央:“这些火就够了。”

又问她:“你冷不冷?”

环枝笑得眼睛眯眯,“奴穿得也厚实,不冷。”

“这便好。”嬿央轻笑。

环枝这时探头看了看火堆里,说:“地瓜应该已经烤好了,闻着香气已经很浓,奴扒出来看看?”

“好。”

扒出来,果然,是烤得正熟的时候。

环枝捡了三层油纸裹好,然后才递给嬿央,“刚拿出来,您小心烫啊。”

嬿央点点头。

但之后她捧着才吃一口,却见跟前来了个人。这个人她也认识的,骆肇。

嬿央笑笑:“骆将军。”

今日得赏的一众将士中便有他,还有,从前两人也算见过好几面,不过成亲后倒是少见了。

骆肇眼神看她,“嗯。”

嗯过,看一眼她周边,说:“怎只见夫人,祁大人倒是不在。”

不是,他知道祁长晏现在在哪,也是因为他不在,他才会过来。

身后的手指不由得摩挲了下掌心里的东西。

嬿央:“夫君有事,暂且先离了一会儿。”

“将军找我夫君?”

骆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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