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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央赶紧扶住,“父亲。”

扶住之时,见父亲的情绪已经再也不受控制,中年人哭得和她的小弟一模一样。

嬿央被惹得眼睛忍不住又红了一下。

稍后,她偏头吸了吸鼻子,强行打起精神安慰父亲。此外,和母亲还有哥哥一起准备外祖父的丧事,还有就是加急给最亲近的亲戚把消息送去,若能来的,便来送送祖父吧。

给祁长晏也去了一封信,好歹她是他的丈夫,祖父的孙女婿。虽然嬿央知道他是一定回不来的,无召他如何回京?

嬿央深知这点,去了信后她也压根未再注意过他是否来了回信。

三天后,祁长晏收到了信件。这个三天,应该是三天多,已经是林家极尽所能让人尽快送达的结果,否则信还要晚上几日。

当天是夜里送到的,那时祁长晏已经回府了一段时间。

许冀带着信进来时,开始他还以为是国公府来的信,原本打算过会儿再看的,可后来许冀说是林家来的。

“林家?”

“是。”

祁长晏顿了会儿。

目光意味不明的看着他手上信封,男人点点下颌,示意许冀拿过来,放下。

放下后祁长晏又让他出去,他一人看了起来。

上面的字很少,只两行。

一行说她的祖父于哪年哪月那日去了,另一行就是她的祖父将于哪月哪日下葬,除此之外,别无他话。

祁长晏的脸色已经有了不一样,他皱眉盯着信上内容,不知不觉一直盯着看,她的祖父竟然走了……

那位老人他上次看到时明明还很健朗的,怎么突然就走了。

这么想了一下,再次凝着信上两行字,她未在信上说任何要他回去送葬的话。

他也确实回不去。

祁长晏突然叹了声气,不知是什么意味的叹气。

他心里对她久久不来的芥蒂当然没到连她祖父走了他也不去送送的地步,若能回去,他当然会回去一趟。

可他的确回不了京里,这由不得他。

抿了抿唇,又着重看了看她所说的祖父下葬的日子,下葬的日期在明日。

次日,想了想,到治所时便直接和治所里的主要官员说了声他要去趟岭昌的事。

几人一愣,愣是因为不解,好端端的郡守大人怎么要去岭昌?

祁长晏未多作解释,只说:“我去一趟,明日会回。”

他身为九稽郡守,偶尔去辖下县域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几人也没人多问,纷纷道好。

祁长晏让许冀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岭昌。

一路完全不作休息,到岭昌时不算晚,还是下午时候未到傍晚,祁长晏直接去了林家老宅。

林家老宅也早得了京里林家的消息,从昨日起林家便全挂上了白。

祁长晏下马车时,看到的就是林家门前一片丧缟的情形。

他今日着的也是素服,就是为了来林家老宅这边祭拜一下。

林家守宅老仆见到他,惊异不已:“姑,姑爷……”

祁长晏颔首。

“祖祠开了?”

老仆赶紧道:“开了,林家远近的亲戚也都来拜过了。”

今日老太爷在京里下葬,老宅这边也相应做了祭拜仪式。

祁长晏:“让人再备些香,我也去给祖父祭拜一番。”

老仆没有不应的,马上让人去备香。

敬完香,祁长晏没马上走,静静看了会儿林家老宅的祖祠,又守了会儿,他这才去岭昌县县衙一趟。

来都来了,顺道看看岭昌县这边的情况。

当夜,是很晚才再次回到林宅,今夜歇在这。

老仆安排住处时,先问一句:“您住小姐曾经那间屋子?”

祁长晏:“嗯。”

“老奴这就叫老嬷嬷去安排。”

趁着老嬷嬷换被褥的功夫,祁长晏又去祖祠看了看,这夜祖祠的白蜡烛会一直点着,直至天明。

不一会儿,老仆再次过来,“姑爷,被褥都铺好了。”

祁长晏点头,走向嬿央房间。

一路走过去时,听到老仆感叹了下,“小姐的闺房曾经还是老太爷和老夫人亲自布置的呢,那时小姐才三岁多,开始一个人睡了。两位老主子不放心,白天亲自看着,晚上怕小姐害怕,还特地又来了两趟。”

可惜,如今老太爷和老夫人都走了,物是人非。

祁长晏:“那她当夜可有害怕?”

老仆笑了,“怕了的,后来又跑回夫人那去睡了。”

“不过也就只那一夜跑了回去,再之后小姐便渐渐习惯一个人睡了。”

祁长晏听着,少有的也笑了下。

到了嬿央房间,吩咐其他人都出去后,原本要直接躺下就歇的身形停住,静静看起了她这间房。

房里她曾经的生活痕迹已经没有了,各处都归置整齐,不过走走看看,到也能看出蛛丝马迹,比如她曾经的绣架,靠窗一处戏耍的琴架,还有边上的书架,以及其他一些零碎东西。

看了几眼,过去翻了翻那些书,有琴谱,有杂曲,甚至有她自己装订成册的一些画样,可以想见她曾经在这边的日子一点都不枯燥。

祁长晏又都放了回去,这时已经夜深了。

夜深本来都该歇下了,但随后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却怎么都睡不着。

睡不着,干脆起来连夜赶回九稽郡城。到了郡城直接去治所,随后本打算是给许冀放一日假,让他白天去歇歇的,但没想到上午时他收到皇帝舅舅来信,因为堤堰一事,皇帝舅舅让他回京细说情况。

许冀这个歇,就只能是在江上的大船上歇了,乘上赶回京里的大船,祁长晏再次让他去休息吧,不必在他跟前候着了。

但许冀见二爷放他去歇,自己却好像不是打算休息一会儿的模样,“您不睡一会儿?您昨夜便没有歇息。”

祁长晏:“不必,我还有精神,你下去吧。”

许冀没说什么了,先去歇一歇,他的确有点累。

祁长晏看了看昨天顺手从嬿央房里拿走的一本书,这是她读过的一本子集,上面有些地方还有她的批注。

批注的都很正常,但翻到中间页时,祁长晏翻书的手停住了。停住的地方夹了一张纸,上面是她的字迹。

他摊开看了看。

劳燕分飞,分久离心……几个字让祁长晏僵了脸,接着是木了表情,心想她倒是写什么不好,不知看了什么东西写下这几个词。

冷冷扫一下,不再看,把书扔在一边。

八月初,船行的很快,这日抵达京里。回京之后照例是直奔皇宫,待和皇帝舅舅亲自说过堤堰所有情况了,这才能回国公府。

他回到国公府时天色已黑,进府后便未让人去惊动父亲母亲,直接回了东院。

踏入东院,逐渐步入主屋。

可快到主屋之时,明显看到主屋外是有人特地守着的架势,还是一种特意不让人靠近的架势。

祁长晏久处官场,一眼看了出来。不由得眯了眯眸,接着,无声抬手挥下了见到他极其惊讶,又反应过来似乎要进去告诉嬿央他回来了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