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敬岁月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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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静得离奇。
沈离抬手想再摁一下,啪嗒一声。
门锁解开,门从里面拉开。
没有开灯,光亮从外边透进去,将那形如门高的身子照亮半面。
“你好,我想问一下这——”她说着抬起头,视线对上,如鲠在喉。
表情凝固在脸上,在看清面容后,她下意识就像后退,那只手又抓上她腕间,只不过力道没有那么大,很勉强的感觉,让沈离一时都忘了挣开,说话也结巴:“你……你怎么住这里?”
陆长鹤垂着眼,和白日酒席上应对自如的男人判若两人,白色衬衫领口开扣几颗,袖子捞至手肘,展露紧实有力的小臂肌肉,眼神忧郁,面色苍白,如风霜雨雪摧残过般,他看上去很虚弱,没有一点攻击力。
沈离觉察他状态跟神色不对,乱七八糟的纠葛搁置一边,询问他情况:“你怎么了?不舒服?”
话音刚落,他身子朝她压下来,贴近她那张错愕的脸,挺立的鼻尖刮蹭过她的脸颊,整个倒在她肩上。
沈离措手不及扶住他,猫都吓掉了,摔在地上窜进灰暗的房间里。
这时候她也没时间追究事因由何,全身力气都用上,这人个高体壮,好在没晕死,自己撑着点力,不然沈离就是命赔上也抬不动他。
几乎身子都完全贴着他,双手绕过他两臂间,把人抱托着一路跌跌撞撞找着卧房,脱力将他摔上床,就这一会儿功夫累得沈离叉腰气喘吁吁半天。
方才摸索半天才开了客厅的灯,缓过劲后沈离才去门口打开房间的灯光,屋里的装饰一切都似如崭新,仿佛这屋主人也是刚刚搬进来的。
种种巧合,沈离想不怀疑是陆长鹤故意住到这边来都难,像他这样的身份,什么别墅住着不舒服跑来挤公寓。
沈离手机还放在自己房里,打算折回去拿手机打120,这种情况放任不管如果有危险就完蛋了,总之还是私人恩怨放一边,人身安全才是第一。
“沈离……”
她刚转身就被这句喊声叫住,侧回头去,床上的人睁开朦胧的眼,气若游丝,抬手指了指床头柜,“抽屉里,有药,治胃病的,你学医的,认识吧?”
沈离叹声折返回去,这厮刚刚不吃药,非要开了门疼晕在她肩上才说有药,“我学得精神医学,你要说治脑子的我才——”
话音消匿在拉开抽屉那刻,视线与成堆的,复杂的抗神经类药物相撞。
“……”
随手一翻,还有很多吃完的空盒,他已经不是最近开始服药的了。
沈离凝望向他,出口的话沉重几分,“你吃这些药多久了?”
他安静躺着,呼吸起起伏伏,忽一歪头,眼神浅眯,“心疼我啊?”
想也知道这人说不出什么中听的话。
“算了,你又不用告诉我,也与我无关。”沈离埋头继续翻找他需要的胃药。
“没吃几年。”他又改口说正话。
沈离也随意接上,“你能有什么压力?导致病情严重到,需要这么多类药物相辅?”
陆长鹤扬手摸了摸额头,作烦忧样,“做生意的,难免头疼啊,沾点毛病不是很正常。”
沈离:“……”这也是个理。
可是为什么呢?
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这可不是她记忆中那个不羁放纵的人。
“但是我精神现在没问题。”这话就冲着那日,她随口的那句“会让人觉得你精神有问题”
他有意指,也不管她听不听的明白,
看她顿住,又玩笑似的说句:“胃的问题大了,刚才顾着给你开门,药都放着没吃,你心疼我是应该的。”
沈离省了听他胡言乱语,从一堆药物中翻出缓解胃疼的药片递给他,“给你。”
床头柜上放了杯水,等他自个儿意识坚强爬起来,坐在床边,沈离顺手把水也递给了他。
陆长鹤一下没接,目光死死注视在她脸上,那张跟记忆中欢快活泼的模样相差甚远的冷淡面孔让他看着心塞,他言语针对且尖锐:“你不是觉得我是个精神病吗?我就是啊。”
“很好奇啊,你是会失望呢,还是快意呢?”
他才刚刚住进来,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空盒,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让她知道。
她讨厌的,或许抗拒的。
他就扒给她看,告诉她,他就是个精神病。
质问着,然后呢?要反感他吗?
他迫切地,执着地想确认,如果他把自己剖析给她,她会讨厌吗?像那时说出那句话一样讨厌。
但他应该是得不到准确答案的,因为沈离本身就是厌恶他的,不管他是不是精神病。
可他会怕,如果因为自己的缺陷而被从本质上抗拒,那再怎么当深情男主都没用了。
“我不想回答你无聊的问题。”
沈离想明白那天他为什么那么生气,但只是因为觉得她会反感吗?
既然这么在乎她的感受,又何必当初?如今做一副深情样,令人费解。
沈离不可置否,自己或许为此些微动容,像年少时那样,她从未见过这样小心爱着她的人。
她无数次惋惜过他的好,即使知道那可能是假装的,她也慨叹着他人设塑造的成功,因为那样美好的人,确实曾让她着迷般深陷。
如今她明确这个人是错误的,那么就不可能让自己再陷进去,之所以这样百般逃离,也是为了避免和他继续纠葛不清。
“没死的话,交代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沈离站起身,水放回床头,眼神肃然,瞥向一边跑进房间的狸猫,“这猫是你养的?”
“啊……养只猫也有错吗?”没得到答案他好像很遗憾,不急不缓抠出药片,拿起那杯水顺下去一口,缓了缓,直视她的问题,却不答反问,“不过比起这个,我能先问个问题吗?”
沈离:“?”
“你没有男朋友,对吧?”他得意扬起一抹笑,状似不经意,把自己最在意的话问出来,“我是什么可怕的人吗?这么着急着摆脱?”
其实答案他早就知道了。
可执着的念头总让他想亲耳听到她口中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