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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上?小厮当即变了脸色,吓得有些发白,青娥也不?说话了,只含泪将秦孝麟盯着。

秦孝麟漫不?经心落了座,摆手叫人给青娥看?茶,笑一笑,“来都来了,茶总要喝一杯。茹茹在外边玩够了自然会让婆子送回家,当娘的也不?能总这么操心。”

青娥没有接端上?来的热茶,更没有接秦孝麟的话,言辞恳切道:“大官人,是我不?对,没将话和你当面说清楚,对不?起。虽说纳妾不?比娶妻,于我而言也是终身大事,思来想去,我够不?上?秦府门楣,配不?上?大官人你,我只是个采茶的农妇,还带着一个孩子,大官人眼下不?厌弃我——”

“怎么突然说起这些?”秦孝麟搁下茶盏,笑盈盈将她打断,“我不?喜欢你妄自菲薄,不?妨对我诚实一些,你清楚我的为?人,何必害怕与我实话实说。”

青娥缓缓抬眼,心想自己未必清楚他?的为?人,从前不?清楚,现在更存疑。

未等开言,秦孝麟道:“是不?是从哪儿听?了些关于我的传闻?那都是早些年的事了,我以前的确年轻气盛行事荒唐,你觉得我骗了你也情有可原,我的确对你有所隐瞒,那也是怕你因为?我的过往而疏远我。”

青娥怔了怔,没有被说服半点,“昨日徐广德到庄上?来收我租地的事,你可知道?”

“他?收你租地?怪了,徐员外怎会平白砸你饭碗。”秦孝麟笑看?向她,“不?过往好处想,早前你担心搬出庄子山上?茶树没人管,这下不?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都这么说了,和当面承认有什么两样。

青娥眉间轻结,艰涩道出这一真相?,“徐广德收走我的租地,是你的主意。”

秦孝麟笑笑不?语,青娥忽然感到遍体生寒,颓然跌坐梳背椅上?。秦孝麟很喜欢她这副我见犹怜的凄惨模样,那求饶的神情叫他?身心舒畅。

他?缓缓向她走去。

“你以为?,你我之间,还由得你来做主?”秦孝麟躬下身,指节抚过青娥面庞,笑了笑,“怕什么,也不?是没经过人事的小姑娘,旷了这么些年,你难道就不?想吗?”

青娥觉得脸上?的手指像是一柄冰冷的刀子,身体也缓缓沉入寒潭,她闭了闭眼,原先积蓄在眼眶子里的泪被挤落面颊,可转眼又?绽出个笑颜,唇畔梨涡盛着莹莹泪水。

“我晓得你只图爽快,不?图长久。只要二?更天?以前放我和茹茹回家,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不?反抗。”她顿了顿,“我好好伺候你。”

这下错愕的人便成了秦孝麟,笑问?:“为?何是二?更天??”

“不?为?何,茹茹二?更天?要睡觉。”

秦孝麟望着她脸上?那抹笑,有些败兴,冷笑起身,言之有些事务处理,叫她候着。青娥被带去个房里,瞧见了些骇人的“刑具”,之后都只让她在那间房里等着。

大约一更天?的时?候,来了两个婆子往屋里摆饭,秦孝麟衣冠楚楚拿着酒斝进来,要青娥侍酒。

青娥乖乖照做,还是免不?了被秦孝麟掐腮灌了几杯,饶是她酒量不?错,也有些昏沉,伏在案上?任由衣物?被一件件剥解。

待她上?身只剩樱桃红的主腰,秦孝麟掣她起身,欲解裤带,青娥意识混沌,免不?得要伸手推拒,怎知惹怒了他?,重重将她往桌上?一按。

青娥真的醉了,摔倒下去,扫落一地瓷器,瓷片应声碎裂,她人也软绵绵地倒了上?去。

剧痛霎时?传遍全身,青娥额头冒出豆大汗珠,仍旧一声不?哼,支着胳膊侧卧在碎瓷片上?,更不?敢动?弹。谁说承受巨大疼痛时?会大吼大叫,青娥从小到大二?十多年经验,人在剧烈疼痛时?,是发不?出声音的。

她视线开始涣散,十几岁时?被人追着满街打的记忆也随之浮现。她以为?这是走马灯,盼着有一张脸可以在眼前出现,可是她眼前的只有秦孝麟。

秦孝麟见她纹丝不?动?,便以为?她没有伤到,上?前拉起她来,“装什么死。”

这一拉起来,才发觉她腰侧被扎的鲜血淋漓,反将秦孝麟给吓住,莫说那点子淫邪的欲念,就是酒劲也在刹那间被驱散。

青娥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一眼,脸都煞白,愣是没哭,傻呆呆地站着。

“来人!人呢!人都去哪了!”秦孝麟大喊大叫着让下人传大夫,他?前段日子也算用心和青娥相?处,少?说对她动?过几次真情,见她如?此自会于心不?忍。

大夫赶来点灯熬油替青娥挑腰上?碎瓷,青娥咬着被褥疼痛难忍,总算哭出了声。

待伤口清理包扎完毕,她已然面无血色瘫软在床,见窗外天?色渐亮,她抓住伺候在侧的婆子,问?茹茹的下落。

那婆子也动?了恻隐之心,轻声道:“安心吧,小娘子前半夜闹了一阵,这会儿已熟睡了。”

青娥听?罢,如?释重负昏睡了过去,再醒来下床去找茹茹,却被婆子拦住,说这是秦孝麟的吩咐,要她卧床静养,哪儿也不?许去。

这一养,三日过去,青娥再也忍受不?了。她那晚上?不?哭不?闹,倒激起秦孝麟的兴趣,像找了件摔不?坏的玩具,每日来看?她,还非要亲手给她喂药。

青娥问?秦孝麟究竟意欲何为?,焉知他?微微一笑,回心转意又?有了养她做外室的兴致。

她哪里愿意,一咬牙还是答应下来。

只有一个条件,让她带茹茹回家收拾告别一番。

其实这几日茹茹一直和青娥在同个屋檐下,奈何这间宅邸实在太大,娘两个各自闹出多大的动?静,也只有自个儿院里的下人听?到。

青娥领了哭红眼的茹茹离开,却根本没有回到庄上?,而是径直去往了钱塘县衙。

青天?白日,明?镜高悬。她拚命擂鼓,县衙里闻讯出来几个衙役,问?她所为?何事,状告何人。

青娥抱紧茹茹,捂着她耳朵,让她的小脑袋挨着自己,声音发颤,字字坚定,“民女李青娥,状告钱塘县地主徐广德和秦府官人秦孝麟,他?二?人狼狈为?奸,没收佃户租地,强抢民女作恶多端。”

在听?到秦孝麟的名讳后,几个衙役纷纷相?视一眼,有了些尽在不?言中的默契,似乎已经预见了这个女人的结局,但还是按章行事上?报县丞。

县丞一听?,上?报了县令,县令一听?,扶稳乌纱,赶忙派人通传秦孝麟。

秦孝麟彼时?刚刚送走青娥,正在她的屋内把玩她睡过的软枕,听?罢怒不?可遏,当即下令,“把她给我带过来!”

眼看?那衙役畏畏缩缩要回去覆命,秦孝麟忽然将人叫住,改变了主意。

他?冷笑一声,两脚架上?桌案,几乎是在喃喃自语,“好啊,她要告我就让她告,我倒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花来,即便告到顺天?府,我也能让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十日后,皇城根下春风和暖万物?复苏。

顺天?府吏部官邸内,几位身着红袍的大人正围坐品茗,屋内茶香四溢沁人心扉。

“不?愧是连夜从杭州运来的雨前龙井,香气悠长,久泡不?散。”说话的人是吏部左侍郎曾亭光,就是他?在当年院考后,一力举荐翰林修撰冯俊成进吏部。

旁侧年轻些的人道:“你们可知道,那名贵的茶叶,都是茶女们用指甲掐断,贴身保管,用体温烘着带下山去的。”

“不?可能,少?说这些捕风捉影的。”

“不?信你问?时?谦,他?什么都知道,你问?他?!”

冯俊成就在边上?品味茶汤,被点名,挑眉看?过去,“我可不?知道,也不?是我用指甲掐了烘在身上?带下山的。”

“你怎么这么恶心!”

冯俊成笑了笑,细嗅茶香,“我闻着这香气,当真有些想家了。往年春季,总觉得家里处处飘着杭州龙井的味道。”

同僚在旁说道:“万岁爷钦点你巡抚浙江,时?谦,你大可趁此机会到家中看?看?。”

他?颔首,“都到家门口了,是该回去一趟。”

曾亭光道:“时?谦,此去浙江,除了盐、茶这两样至关重要的税要仔仔细细地查,那儿的民生也要多加重视,应天?府与顺天?府隔着半个江山,那一带官员士族手握丁点权力便敢以权谋私,压榨民脂民膏,左右天?高皇帝远,查不?到他?们头上?,你这一去,不?知要变成多少?人的眼中钉。”

“您说的是,我会行事谨慎,不?给人落下话柄。”

边上?人笑道:“就怕那帮人当着你的面与你百般配合,等你一回来,立马参你一本。”

另一人道:“这巡抚的临时?调令做得好了是一桩功绩,做不?好了,就是引人仇恨,一屁股烂账。”

“倒也不?必吓唬时?谦,又?不?是那狼窟虎穴。”

“多谢诸位赠言,我一定谨言慎行多加小心。”见时?候不?早,冯俊成起身告辞,站起身来,高大俊拔,拱拱手,“曾大人,几位,我明?日动?身,还有些嘱咐没有和属官说清,你们吃茶,我先去了。”

“好好好,早些动?身也好。”众人起身与同僚拱手送行。

今日大家聚首在此就是为?给冯俊成践行,他?人缘不?错,独来独往却极擅处理人际,鲜少?酬酢还又?面面俱圆。

听?说他?早前在江宁也是位左右逢源的倜傥小爷,就是不?知道为?何一来到顺天?府,便再也没有出入过那秦楼楚馆温柔乡,反倒对女人敬而远之。

有人道,他?该不?会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牵动?嘴角一笑,顺应道了声是,玩味说自己当年只关心风月,连功名都是为?女人考的,可惜被女人骗,自此心便死了。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道他?幽默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