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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策双腿残废,他被两个士兵架着,看到元里一众人后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凝成平静,“公子,元公子,长越兄,许久未见了。”

刘骥辛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啊,立谋兄。不过能在此刻见到你,我心之甚喜,欣喜非常啊。”

元里也很欣喜,除了欣喜,先前压抑在心头的怒火顷刻间烧起,他呼出一口浊气,诚挚地跟楚贺潮道谢,“多谢将军将他们带回来。”

楚贺潮挑起了眉,忍不住愉悦的心情,“不必。”

元里笑了笑,又收起笑容,“将军,借您腰间大刀一用。”

楚贺潮干脆利落地将环首刀拔给了他。

元里握着刀,亲自走到肖策面前。

肖策神色波动的很细微,但从他的眼里,元里看到了他对死亡的害怕。

元里冷冷地看着他,抬手举起了刀。

肖策语速很快地道:“你不应该亲自动手杀我。你向来仁善扬名,爱护百姓。脏胡累活都应该交给别人去看,身为一个贤明的主公,你不应当手染鲜血。”

元里掀起眼皮看他,双眼之中一瞬充斥了杀伐果断的锋芒,完全没有因为他的话产生一丝动摇。

这样的坚定看得肖策一愣。

元里刀子稳稳地停在空中,没有一丝颤抖,他声音平静地道:“你烧了我的工坊、王府,在俘虏之中造成慌乱,妄图带走匠人夺得香皂配方,我不亲手杀你,别人还道我是个窝囊废。”

这一刻,他想要杀死肖策无可动摇的决心,清楚地令肖策明白他之后准备的所有话都已没了作用。

肖策脸色一变,立刻看向詹少宁,“公子救我!”

可詹少宁已经不是半年前被他摆布的詹少宁了,詹少宁苦笑着道:“若不是你做的,你解释清楚便好。若真是你做的,你不顾我的处境做出这种事,哪里来的脸面再向我求救。肖叔……肖策,你当真不懂你做的这些事意味着什么吗?”

只一个盗取香皂配方的事,肖策便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盗贼!

哪怕詹少宁和他有诸多情分,他也没脸去求元里饶过肖策这一次。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颓废下去而已!”肖策情绪忽然激动起来,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你看看你!自从到了幽州,你又做过什么事,朝廷杀了詹家全府一事你可还记得!你日日夜夜沉迷在安生快活之间,可做过什么报仇雪恨的事?”

詹少宁拳头攥紧,咬牙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肖策冷笑一声,“躲在别人身后妄图一时安宁的雏鸟永远变不成雄鹰,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你问我为何要这么做,我却有话要说,你可知我的双腿就是被你视为恩人的人所弄断的?!”

詹少宁猛地一惊,侧头看向元里。

元里却似乎早有预料他会说这句话一样,甚至还笑了一下,“肖策,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最清楚。我为何弄断了你的双腿,你也最清楚。当年詹少宁侄子之死,当真是意外吗?”

肖策脸色一沉。

詹少宁嘴唇哆嗦着,这是什么意思?

元里扯唇,将刀提得更高,“原本,我还想问问你是怎么说服我的工匠投奔你,怎么找到我打散在部曲之中的詹少宁旧部等人。但我现在并不想要问了。”

“我听过你的传闻,知道你极擅笼络人心,这点我已经见识到了。事情已经发生,结果就摆在我的面前,这些过程已经不重要。因为你连同跟你走了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完,大刀猛地落下。

“等等!”肖策终于慌张了起来,他不甘心死,将最后的救命稻草匆匆拿出,“我愿效忠于您!此番您应当也看清了我的能力,只要您饶过我这次,策愿视您为主公,对您忠心不二,为您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可下一瞬,大刀还是毫不停留地砍上了他的脖子。

肖策人头飞出的那一刻,听到元里道:“可天下人才千千万,我何差你一个。”

人头在地上滚出老远,滚到了三个工匠面前,吓得他们惊叫不止,屁滚尿流。

血溅了元里一身,殷红的血珠顺着元里的眉骨划落,元里侧头看向他们,一向温和的面孔陡然之间显现出危险逼人的锋芒艳色。他双眼微眯,提刀朝工匠走去。

看在工匠的眼里,他好似比牛鬼蛇神还要恐怖。

楚贺潮目光黏在他的身上,移也移不开。

工匠两股瑟瑟地跪在地上不断求饶,他们知道元里脾气好,心地好,于是不断拿着家中老父老母、幼子幼女博取同情,各个涕泪横流,哭得分外凄惨。

元里下颚紧紧绷着,就这么听着他们的哭喊,等三个工匠哭得嗓子都哑了,泪都干了再也哭不出来后,元里也垂下眼皮,淡淡问:“怎么不继续哭了?”

三个工匠心中发凉,用力磕头道:“元公子,元公子,看在我们是从汝阳跟您来到幽州的份上,您就绕过我们这一次吧,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我们是被贼子蒙了眼,求求您饶我们一命吧!”

元里笑了,他的目光清明,仿佛做的不是杀人这样的杀戮事,“同样的错误,我怎么会再犯第二次?”

很快,三个工匠再也发不出哭声了。

这是元里第一次对普通人下刀。

并非是曾经令汪二同伴失血而死的砍断手臂射中双腿的间接手段,也并非是面对马仁义这些起义军的一箭毙命。

他亲手砍下了这些人的头颅,夺走了他们的性命,但元里的心情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身后,刘骥辛邬恺汪二等人看着他的背影。

恍惚间,他们觉得自己好像亲眼见证了元里的改变。

血流成河,场面寂静。元里拉起袍角擦过刀上的鲜血,将大刀还给了楚贺潮,笑道:“将军,多谢你的刀。”

楚贺潮看着他扬起的嘴角,抬手接过刀,低沉应了一声。

良久,詹少宁沙哑地问道:“元里,什么叫我侄儿之死,不是个意外?”

元里转头看向他,看到了詹少宁脸上的痛苦和恐惧之色后,缓缓将自己曾经的猜测说了出来。

这其实已经不算是猜测了,看肖策刚刚的反应,显然是被元里猜中了。

得知之后,詹少宁沉默良久,猛地一拳砸向旁边的柱子。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眼中恨意浮浮沉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咬牙道:“元里,肖策的尸首请交给我处理。”

元里道:“请。”

詹少宁面无表情地带走了肖策的尸体,王府的仆人屏息着将门前的血迹擦净。

郭林低声道:“主公,将军,王府已无法住人,还请移步乡下庄园。”

元里叹了口气,“庄园不比王府,辛苦将军了。”

楚贺潮眉峰紧皱,“你先去换身衣服。”

元里这才反应过来冷意,他打了个寒颤,怒火退下之后,身上的不适瞬间袭来。元里匆匆点点头,回府去换了一身衣服。

等换好衣服出来一看,马车已经牵到了府门前,仆人来来回回搬着要在庄园里用的东西,不用元里多说,一切都井井有条。

高大的男人站在府外,如同一根定海神针。

郭林都忍不住庆幸地道:“今日多亏了将军了。”

是啊。

元里不由点头,今日多亏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