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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带着膳食去前头,卫明还有好些事情要处理,先一步离开。

换了宁音在门口守着,她手都快绞烂了,心神不宁直挂在了脸上。

娘子不去前院,都能让那些掐尖的想划花她的脸。

若娘子真去了前院,那些夫人们还不吃了娘子?

这可不是说笑而已。

后院的夫人们全是皇庭赏赐、封王们送礼而来,定江王于女色上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从未到后院来过。

也就偶尔会请夫人们上前头去,也没听说叫过几次水。

宁音比傅绫罗大三岁,于男女之事上知道的多一些。

她心道,宠爱上满足不了,后宅里那么多夫人,可不就剩下勾心斗角了么?

就算她双拳能敌四手,娘子还有祝阿孃护着,到底没有千日防贼的,后宅妇人弯弯绕绕的算计真是防不胜防。

越想宁音越觉得,这王府跟傅家那狼虎窝都差不多了,真真得早些离开。

卧房内,傅绫罗娇俏芙蓉面依旧沉静。

她动作轻缓地拿银勺碾碎艾丸,放入香炉里点上,待得起了烟,这才起身不紧不慢在屋里走动。

杨婉的保母杨媪精通药理,现下住在庄子上,艾丸是她研制出来的。

点燃后可吸收药汤子的苦涩和屋里的闷湿气,再打开窗户散一散,放上些瓜果,味道很快就能消除,在傅绫罗的铺子里卖得很好。

祝阿孃靠在枕上,不动声色打量着傅绫罗。

阿棠从小就沉得住气,经过她教导后,心里有主意,面上也端得住,若是她肯嫁人,当是时下最适合大户的主母。

想到这儿,祝阿孃心里叹了口气,出声问:“你就不问问我,为何让你去前头?”

傅绫罗感觉屋里清苦味道渐消,将香炉放在圆桌上,端着婢子刚做好的甜汤,凑到祝阿孃身边来。

“我知道阿孃不会害我。”

祝阿孃看着她莹白如玉的纤细手指搅动甜汤,挑起眉,“你莫不是想着膳食送到前头,交给乔安就回来吧?”

乔安是定江王身边伺候的长随,定江王一应起居都是他伺候。

见傅绫罗不吭声,祝阿孃干脆把话说明白了,“我让你去前头,是让你在王上面前留个好印象,讨王上个恩典,若你想敷衍,不如不去。”

卫明的打算,祝阿孃不用多想就明白。

卫明心疼小师妹,也知道傅家的烂摊子不好摆脱,想叫傅绫罗在王上面前露个脸。

女娘嫁人,为夫家绵延子嗣,是天经地义的事。

若是个女娘就能舍弃嫁妆立女户,规矩立法就要乱套了。

祝阿孃是可以出面,但她也是女子,威慑力不够。

傅家族老即便答应,心底也会不痛快,有可能狮子大开口,甚至可能暗中跟傅家通信,让傅绫罗达不成心愿。

定江王是南地的天,若是能以王上的名义与傅家族老谈,他们必不敢拦,甚至还会帮傅绫罗压制傅家,傅绫罗立女户的事情才能稳妥。

傅绫罗静静听祝阿孃揉碎了跟讲,先伺候祝阿孃把甜汤给喝了,才低低开口。

“阿孃,我小时候见过王上,您叮嘱我别靠近王上的时候,我不敢说……”她那柔婉的嗓音放低后,无端显得惹人怜惜,“我很怕王上。”

傅绫罗抬起头,真诚看着祝阿孃。

当年二房惦记她阿娘的嫁妆,早就有迹可循。

先是她屋里出现的马蜂,后是必经之路上的毒蛇……出门看灯会之前,她已提起了十万分的警惕。

在灯会上,被过继给大房的傅华嬴哭闹不休,仆妇强拉着宁音去给傅华嬴买糖葫芦,傅绫罗就知道不好了。

等仆妇们突然不见,她当机立断脱了外衣,往最大的酒楼前头跑。

小巷子不能去,万一被人掳走,无人救她。

人多的地方也不能去,若被人说是家里闹脾气的淘气女娘,无人信她。

她知道定江王会去酒楼为学子举办的灯会题词,卫明卫喆定会跟着。

她当时的想法是,找到卫明卫喆护她回家。

但等看到见到那身穿黑色广袖长袍的颀长身影,她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卫明兄弟能护她一时,若她仍留在傅家,早晚要被二房害死或卖掉。

她冲上前,没找卫明,去拉住了定江王的衣袖,求他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救自己一命。

那时太冷了,她怕被人抓住,脱掉了外衣,哆哆嗦嗦哭得格外可怜。

她清楚自己随了阿娘的那份柔弱,还是个孩子,笃定定江王会心软。

但她记得很清楚,定江王逆着灯笼的光芒低头,深邃的眸子比天气还令人心寒,一眼看过来她就不敢哭了。

他声音有些冷漠,也有些玩味,只问了她一句,“你可知你阿爹是怎么死的?”

傅绫罗不知,但她还是被接进了府。

后来,傅绫罗问过卫明才知道,父亲是没听吩咐,才会死在定江城外十里的桃花林。

他本不用死的,却因惦念着妻女想早些回家,走了不该走的路。

定江王可以不管她,但还是看在傅翟的情分上,将她养在了王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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