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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破旧的小网吧里。

老板正在泡着泡面,柜前罩下来的三道阴影,他抬起头,就见一个笑眯眯的病秧子道:“老板,给我们开三台机子。”

病秧子身后还站了两个奇怪的人,这两个人戴着鸭舌帽,但一个好像是个光头,另一个则是长发垂腰,还戴了个非主流的狐狸面具。

老板愣了愣,病秧子好脾气地敲了敲柜台,“老板?”

“哦哦哦,”老板给他们开机子,“最低一小时起步,一小时三块钱,通宵二十,你们要多长时间?”

病秧子摸了摸下巴,“通宵吧。”

长发戴面具的男人不敢置信地开口道:“通宵?”

他的声音略尖利,像是某种动物一般,听起来很不舒服。

老板又悄悄打量了他们一眼。

病秧子笑容不变,仿佛没听到同伴的话,“老板,机子开好了吗?”

老板忙把卡片递给他们,“好了好了。13-15号机。”

三个人找到了自己的机子坐下,病秧子廖斯顺带帮花狸打开了电脑。

花狸抱臂,脸色黑如墨水,“廖斯,我们为什么要来网吧给江落投票。”

廖斯摇摇手指,“花狸,我们不止要为江落投票,还要充当水军,让那个剪掉他镜头的节目知错就改,不再犯错。”

花狸阴沉地道:“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旁的葛无尘已经娴熟地打开了电脑,姣好的容貌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花狸,你总是这么蠢,我有时候真是怀疑,主人为什么会接受你的投诚。”

花狸:“你——”

“哎,不要吵嘛,”廖斯道,“快点注册几个账号,赶紧给江落投票。”

花狸一动不动,葛无尘打开了游戏网页,给自己取了一个“我恁爹”的id,散漫道:“主人的情人上节目,我们总要表示表示,通宵为他投票充当水军,这是诚意。”

花狸倏地僵了,“主人的情人?!”

廖斯叹了口气,怜悯地看着花狸,“花狸,你还没有看出来主人对江落的特殊吗?”

僵成石头的花狸喃喃道:“但是主人不是好几次都差点杀了他吗?”

“你也知道是差点,”廖斯道,“在江落没死之前,我们最好不要对他产生什么坏想法,至于他要是真的被主人弄死了……”

他笑了笑,冷漠无情在嘴角稍转即逝,“也不妨碍我们现在对他表示亲近。”

该表示亲近的时候表示亲近,但如果某一天主人让他们去杀了江落,他们也不会犹豫半分。

毕竟他们这些人,可烂到骨子里了,不是么?

*

回到录制地点后,导演让江落他们回去休息,强撑起笑容,“大师放心,我和白秋小姐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

江落微微一笑,“辛苦了。”

他从身上掏出两张符递给了导演和助理,“这是我写的两张平安符,效用不算太好,但聊胜于无,还请两位收下。”

叶寻默默道:“没有人比你写的符更有用的了。”

导演听说过玄学界的事情,也知道玄学界里一符难得,隐隐约约了解到江落的符箓万里挑一。他面露大喜,甚至不敢客气的推辞,珍之又重地将平安符收在手中,“谢谢大师!”

助理连忙也跟着收了下来。

告别导演二人后,江落快步往宿舍楼走去。

“他怎么了?”死鬼在背后问道。

陆有一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唏嘘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江落这是长得太好,心里烦。”

死鬼不理解人类的想法,皱眉道:“长得好不是好事?”

叶寻瞥了他一眼,“是好事。从古至今,长得好的人都会被人喜欢。”

死鬼更加困惑,“那他又为何心烦?”

“你不懂。”叶寻摇了摇头。

死鬼心想,人类可真是太奇怪了。

他们的宿舍在三楼,可在经过二楼拐角时,江落的脚步突然一顿。

他看着左侧洁白光滑的墙面,墙面上有一个微黄的人形痕迹。江落皱了皱眉,回头问后面的三个人,“以前的二楼墙面有这个东西吗?”

叶寻上前一步,认真看了看,“没有。”

“我记得昨天下雨的时候,一楼墙外也有这样的人形痕迹,”江落低声,“我当时以为,是某个人湿透了撞在了墙上。”

“应该是年久失修,外表美观,内里却偷工减料,”叶寻伸手放在了人形痕迹上,“微微有些发潮。”

江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缓步往三楼走去,换了另外一个话题,“你们还能闻到身上的臭味吗?”

已经闻惯了味道的三个人:“……能。”

他们加快速度回到了宿舍。

宿舍内,只有傅卫一个人在。他站在阳台上,倚着栏杆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落眯着眼看了他一会,抬步走了过去。

傅卫听到声音回头,侧脸冷然,“干什么?”

江落仔细地看着他的嘴唇,半晌,他勾着唇,似笑非笑,“傅卫,你的唇形看起来还不错。”

傅卫挑眉,耐心等着江落说完话,谁知江落却笑眯眯地道:“笑一个看看?”

“……”傅卫皱眉道,“江涣,你有病?”

他闻到了来自江落身上的味道,眉头更深,“你去哪了?怎么这么难闻。”

“去了一个好玩的地方,”江落耸耸肩,握了握腕骨,“只是笑一个而已,我又没有别的意思。傅卫,你知道的,我的脾气不是很好。”

傅卫还是脸色铁青地朝他露出了一个笑。

江落让他的嘴角挑高些,再带些神经质,傅卫一一照做。看完最终效果之后,江落若有所思,笑意晏晏地和傅卫道了谢,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这一个澡,洗得格外漫长。

水声滴滴答答,细流声从洗澡间传到了阳台里。

江落停了水,拿着浴巾擦干身体,换了身衣服走了出去。洗完澡之后,困意也跟着上来了,他打了个哈欠,跟陆有一他们说自己要睡一觉,定下五点的闹钟,整个人团在了被子里。

傅卫缓缓走到他的床边,“明天就要再次评级了,你不紧张吗?”

他道:“江涣,你不像是一个练习生。”

“傻子,”江落从被子里探出头,被雾气蒸得微红的脸颊靡丽逼人,眼中因为熬夜而泛着血丝,却别有一股迷人味道,他撑着头,漫不经心地道,“我站在台上,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大把的人给我投票,懂吗?”

说完,他不再搭理傅卫,转过身睡觉了。

傅卫自言自语道:“也是。”

*

江落准备让池尤和无脸怪物对上,但这个计划,显然无法和同伴们说。

他醒来后,和同伴们在商量对付无脸怪物的方法时,刻意避过了这个环节。

万事俱备,就等着池尤给他打来电话了。

江落这次追求的不是正确答案,而是一个错误的答案。他要故意将池尤引出来。

大概是知道他在宿舍,直到晚上十二点夜深人静时,恶鬼才给江落打来了电话。

江落眼中笑意一闪而过,他走进了浴室,“喂?”

“第二晚的游戏开始了,”恶鬼优雅地道,“今天晚上,你有没有找出哪个是真正的我?”

江落道:“老规矩,先把你的照片发来。”

稍后,恶鬼给江落发来了一个左手的照片。

手指修长,侧掌上有一粒小得几乎看不见的痣。

江落本来就快要猜测出来他是谁了,这张照片一发来,他确定了自己的推测。但他却故意地道:“傅卫。”

“很可惜,你再次答错了,”恶鬼假惺惺地道,“你已经错了两次,这让我很不高兴,今天晚上的游戏,我要将你的同伴们也一起邀请进其中,作为欣赏你被惩罚时的观众。”

说完这句话,恶鬼就挂断了电话。

江落“啧”了一声,一时间分不出来恶鬼这决定是好是坏。

叶寻几个人和他一起,他们的实力明显增强。但要是让他们见到了池尤,他还怎么坑害池尤?

他随意推开门走了出去,但出了浴室门的那一刻,眼前的宿舍陡然变成了病房。

江落低头,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蓝白条的病人服。

又是恶鬼的幻境。

但这次的幻境却和上次的不一样,这次的幻境结合着练习生宿舍大楼的规制,每一处都无比的真实,江落闭着眼睛往自己床铺的方向走去,出乎意料,他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江落睁开眼,本来放着床铺的地方现在空无一物。

他心里一沉,谨慎地打开了病房门。

外面是医院的走廊,惨白的墙上、干净的瓷砖上到处都是血迹,还有被锯子切成两半的尸体。尸体有男有女,有病人有医生,他们的表情惊恐,肠子撒了满地。

江落移开视线,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边往左侧走着。

他一路没有遇见一个人,成功地走到了护士台,护士台也没有了护士,药物被扔了一地,不知道被谁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上全是溅起的鲜血。

整个医院像是一个变态杀人魔的屠杀现场。

江落走到护士台上,翻了翻护士台上的东西,找到了一把手术刀,还有一份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