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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询问给燕折一种将要被灭口的错觉。

但管家甚至没有叮嘱他别往外说,只微笑着目送他上车、离开。

一直到车子驶离老宅,燕折的心都提着,感觉路上随时会像电影里那样来场车祸或大爆炸来杀死他。

老太太年轻时候应该也是个狠人,否则很难在那个年代替代丈夫东山再起,甚至改了世家的主姓——

这可是史前头一例。

他回头望去,老宅的门匾上还写着白宅二字,过去第一个字是“杨”。

心情有点复杂。

白涧宗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在幸福美满的年少时,还是母亲失踪之后……

更甚者,可能是在车祸后双腿残疾的最低谷时期,知道了自己不堪的身世。毕竟对于大众来说,不论父母亲是怎样的人,婚内出轨都是不该的。

那一定是重重一击。

所以白涧宗如今和白萍的相处那样客气、疏离,唯一和他有血缘关系的母亲已经十多年了无音讯。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孑然一身了。

知道的越多,燕折就越能理解白涧宗为什么会从昔日的骄阳似火变成如今阴郁冷漠的样子。

燕折托着脸,叹了口气:“三哥、四哥。”

张三李四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后视镜:“您有什么吩咐?”

燕折不放心地叮嘱道:“今天的事情你们别往外说。”

“这不会,请您放心,我们签过保密合同,也有职业素养,您可以当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话这么说,但人心难测。

杨家那边的亲戚肯定还不知道白涧宗不是亲生孩子,不然早拿这事做文章了。

这个消息真要卖出去,拿到的钱够保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谁不爱钱呢。

前提是他们承受得住白涧宗的报复。

本来今天应该是个高兴的日子,和白涧宗顺利订婚,并且签完两套房产合同后,他就在榕城拥有两套不动产了。

加上手里的两百万,这一辈子如果不太贪,基本处于可以躺平的地步。

可早上白成柏那一茬、加上白涧宗突然被爆的身世让燕折意识到,身边还有太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他了解的剧情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燕颢那些小把戏算什么?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才是重头戏。

也许未来某天,他不知道的某件事、某个人就会暴雷,波及到自己。

难道他以后要时时刻刻胆战心惊地活着吗?

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比如,除了已知的这些男人,原身还和别人勾搭过吗?

再比如,十八岁那年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原身性情大变?十四岁之前失去的记忆是什么?秦烨弟弟的车祸究竟是意外还是燕家有意策划?

白涧宗的母亲会不会就是身边人绑架的、甚至早被杀害了……

还有很多很多小问题,都被燕折选择性忽略了。

他只想待在白涧宗身边,活得没心没肺一点。如今想想,在这种圈层安稳就是奢望。

“路边停一下。”

“好的。”

燕折还是去了上次的花店,老板对他还有印象,笑着说:“我记得你上次买的是扶郎花?”

“是的。”

“长得好看的人我都记得住。”老板笑起来还挺年轻,估摸着只比白涧宗大一些,“今天还是要扶郎花吗?”

燕折犹豫了下:“不了。”

……

清盛CEO办公室里,一片乌云笼罩。

燕折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被实时播放,包括在老宅停车场遇到的一切。

白涧宗如一座雕像,沉寂了足足半小时,才嘲弄地嗤笑一声,重复道:“野种?”

笔记本里没有画面,只有声波的波动。

“今天还要扶郎花吗?”

“不了。”是燕折清脆的回答。

白涧宗一顿。

“叩叩——”

他猛得盖上笔记本,面无表情地说:“进。”

俞书杰推门进来,道:“老板,查清楚了。”

“杨先生昨晚在天堂酒吧通宵酗酒,开了十多万的黑桃A,早上才被司机送回来,从酒吧监控来看,他没和任何可疑的人接触。”

白涧宗往后一靠:“他在燕折面前说的那些话,你怎么看?”

俞书杰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家老板在监听未婚夫的保镖。

也许是出于不信任,也许出于病态的掌控欲,这一行为并不值得鼓励。但他只是个保镖头子,不好多言。

“我觉得,杨先生在燕少爷面前揭露您的身世可能只是醉酒使然。”

“您和燕少爷结婚打乱了燕家和杨家的所有图谋,但杨家真正想捧的人是您的侄子白成柏、而不是杨先生,因此并没有太慌张。相反,杨先生却把和燕家合作当成自己唯一的出路,您顺利订婚,他自然……灰心丧气。”

“酒精上头加上心里有气,确实容易让人说出不理智的话。”

白涧宗面色阴翳:“没让你说这些。”

“……”俞书杰揣摩着老板在意的点,喉结滚动了好几番才开口,“我私以为……通过这么多年对杨先生的‘观察’,大白总的失踪很可能与他无关。”

如果顺着白涧宗的心,他应该要说杨岁安当年绑架白茉的动机充足,十分可疑。

但俞书杰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他始终不觉得杨岁安有这个脑子能策划当年的失踪案,并且这么多年毫无破绽。

“……”白涧宗眼皮微抬,阴暗的瞳孔藏在眼皮之下,“更没让你说这个。”

俞书杰有些迷茫。

气氛急转而下,俞书杰一动不敢动。

许久,白涧宗阴郁着脸,喃喃道:“他不会再给我买花了。”

俞书杰:“……”

在白涧宗手下干事,就是得时刻担心自己跟不上老板的脑回路。

燕折在停车场被杨岁安拦下的那段监听俞书杰在场,因此知情,后面的事就不清楚了,但大致能猜到老板说这句话的原因。

他没做无谓的安慰,老老实实地说:“老夫人能放弃儿子让大白总上位,足以证明她不是在乎血缘的人,燕少爷是聪明人,不会因为您不是老夫人亲血脉而离开您的。”

白涧宗:“你在说他势利?”

俞书杰百口莫辩:“我不是个意思,老板……”

“那你应该告诉我,他爱我爱到死去活来,没有我一秒都活不下去,无论我是什么身份,贫穷还是富贵——”白涧宗一字一顿地说,“他、都、不、会、离、开、我!”

“……”俞书杰深吸口气,很想问“我需要把以上重复一遍告诉您吗?”

有时候一个人面对老板真挺无助的。

白涧宗冷着脸:“算了,你出去。”

“……是。”

随着关门声响起,办公室里响起一道幽幽的声音:“你最好做个聪明人。”

……

大聪明本人燕折没说话,指了指桶里的新鲜玫瑰:“能给我包一束吗?”

老板有些迟疑:“这些都是顾客预定的,今天日子特殊,本来就难进货,附近的清盛你知道吧?光他们公司就包了几万支作为员工福利。”

“……”

燕折可太知道了。

不过这绝对不是白涧宗的主意,狗东西没这个情商。

燕折想了想:“那给我包一束向日葵吧,来点别的花点缀下。”

“可以的——”

话音刚落,花店里的座机电话响了,老板抱歉地一笑,先去接个电话:“喂,您好,这里是罗曼花店,请问有什么需要?”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老板语气变得为难:“啊,好的,这种情况定金是不退的,您可以理解吗?”

“好,好。”

“你还需要吗?”挂断电话,老板指了指还未包扎的玫瑰,“有客人退订了九十九束。”

燕折眼睛一亮:“要。”

九十九束比燕折想象的大,更比他想象的贵,这么一束花,要两千多块钱!!

燕折肉疼得付了款。

老板莞尔,笑道:“这样吧,你可以加我一个微信,我朋友圈时不时会发一些花的折扣活动,要比直接来买优惠很多。”

燕折瞄了眼老板的脸,长得不错。

他又瞄了眼老板的腰腹,衣服比较宽松,看不出有没有腹肌。

大概率属于白涧宗会找他茬的类型。

“不了,我未婚夫见不得我好友列表有他以外的任何男人。”燕折坚定拒绝,“他是个醋桶,一点就炸。”

“好的,没关系。”搭讪失败,老板也不尴尬,“您需要帮忙配送吗?”

燕折尝试抱起,很重。

因为昨晚被折腾过,四肢还有点酸,他犹豫了下:“需要。”

“送到哪里呢?”

“很近,过两条街就到。”燕折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送到清盛前台,就说给他们老板的。”

“……”

老板猛得一呛,咳嗽起来:“哪个老板,是白、白……”

“白涧宗。”

“……”

虽然听说过清盛老总订婚了,但还真没想到会是眼前的年轻人。

“好的,等我店里的员工回来就帮您送。”老板表情严肃,“需要写贺卡吗?”

“写。”

燕折纠结了半天,提起笔写下了第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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