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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沉默下来,注视着白涧宗略显冷寂的背影。

宋德背过身,捏紧了拳头。

也许白涧宗是对的。

师父当年真的有问题。

哪怕还没开始审问苏友倾,可当年种种真的是巧合吗?在幕后主始者是这样的大人物的情况下,他师父当年真的只是失手放走了肇事司机?

情感上不愿相信,可理智告诉宋德,师父确实做错了事。

如果当年那个司机就被抓到,这一切可能早就水落石出了,白茉也能活着逃出这个空荡的金色牢笼。

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毫无意义。

他师父死了……白茉也许也死了。

宋德缓慢转身,长吸口气道:“二位先离开这吧,我们的人马上开始采集证据。”

“嗯……”燕折环着白涧宗的肩膀,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发顶,抿了下唇说,“你们可以先看别处吗?”

“……”

这不太合规矩,但宋德也没说什么,只道:“十分钟,别动多余的东西以防污染线索。”

“好的。”

等宋德和其他人都散开后,燕折才慢慢松开白涧宗。

对上那双通红空洞的眼睛,燕折顿时一怔。他像白涧宗平时给自己擦眼泪那样,生疏地用拇指抹掉白涧宗脸上的湿润。

此时此刻说什么都很苍白。

因为燕折没法感同身受,他从小被父母抛弃,并不知道失去母亲到底有多痛苦。而类似于母亲的黄妈,也在九岁时就与他分开,早已疏离。

“我们出去?”燕折惴惴不安地说,“警察早点采集线索,苏……他就能早点付出代价。”

白涧宗眼眶赤红,却面无表情。

许久后他才缓缓有了动作,操控着轮椅掉头,手里还捏着一沓照片。

“你之前说得对。”

“什么?”

白涧宗语气冰凉:“她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还坚持活着,是为了让你……我们不受苏友倾的伤害。”

燕折心一颤。

他之前推测过,苏友倾之所以没杀了十四岁的他以绝后患,也许就是因为妈妈在拿命威胁苏友倾,要他活着才肯对当下的境遇妥协。

白涧宗手里的照片证实了这点。

燕折半跪在地上,将剩下的照片一一梳理。他看到了照片里的自己,从十四岁到二十二岁,每年都有十来张照片。

穿着不同季节的衣服,扬着不同的笑容。

不论燕驰明是什么样的人,燕折在燕家的这些年到底没受到什么亏待。

而他在外面感受阳光、笑容洋溢的时候,白茉依旧被关在金丝笼里,处于黑暗之中,看着一张张恶魔带回来的照片,以确认自己的孩子还活着。

她依旧把他当做“崽崽”。

燕折眼睛一下子就酸了,眼泪滴在照片上。哪怕白茉的那份爱并不是给他的,也依旧叫他心脏都揪成一团,就像被密密麻麻的针扎在了最柔软的地方。

而此刻,笼子里空荡荡的。

他们来晚了。

燕折泪流满面,视线模糊,听到俞书杰靠近后道:“老板,老夫人得到消息了,正在赶来的路上。”

半晌,白涧宗沙哑道:“先拦住,别让祖母进来。”

俞书杰:“是。”

白涧宗又道:“把外面的媒体打发走。”

俞书杰:“是。”

燕折明白白涧宗的想法。

他大抵是不希望自己的母亲留给世人最后的印象,是一个被囚禁、侮辱多年的可怜女人。

得到的不一定是同情与愤慨,还有一些闲人的肆意点评或恶意揣测。

她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白涧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说上辈子他吃了妈的骨灰,也许这辈子也一样。”

“不会的,不会的……”

燕折摇摇晃晃站起来,还因泪眼朦胧踉跄了下,扶到旁边的墙才站稳。

他顿时一怔,迟疑地擦干眼泪,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墙,最后目光在墙与金色笼子间缓慢移动。

“怎么了?”

“这张照片……”燕折咬了下唇,“这是我们订婚宴上的照片,是不是说明那时候妈妈还活着?”

白涧宗没说话。

也许。

但更像是苏友倾习惯性带回了照片——毕竟以这个笼子与床上的灰尘程度,至少很久很久没住过人了。

“不不!你等一下!!”燕折看向远处的警察,大喊:“大叔——”

警察快步走来,听到声音的宋德也过来了。

“怎么了?”

燕折情绪有些激动:“苏然呢?叫他过来!”

宋德看了白涧宗一眼,摸不清这是要做什么,别是要把对苏友倾的恨撒在苏然身上。就是怕这个,所以他早叫先苏然上去了。

不过在场这么多警察,应该不至于做什么。

他拿出对讲机,和上面留守的警察说了句带苏然下来。

燕折焦急地等待着,心如擂鼓。但他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不确定是不是记忆出错,怕希望会再次落空。

苏然到了后,燕折却对白涧宗说:“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白涧宗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眶,定定地与燕折对视。

燕折带着些许央求道:“一会儿就好,我很快出去找你。”

就在众人以为白涧宗不可能听的时候,他竟真的调转轮椅,什么都没问就离开了。与苏然擦肩而过时,苏然都能感觉到森森的寒意。

他完全不敢跟白涧宗对视,等人离开一段距离才咽了下喉咙,尽可能平复心情,问燕折:“找我做什么?”

“这里。”燕折的手穿过笼子栏杆,摸上里侧的墙,“这堵墙之前是不是没这么近?”

苏然一怔,不确认燕折是不是不想接受现实:“抱歉,我不是很记得了……”

燕折急道:“你不是有录像!?”

之前苏然给他的那盘磁带里有录到笼子周围的完整空间,只是燕折没有转存到手机里,现在只能靠苏然的备份作为参考。

“给我!”

宋德立刻反应过来,吩咐警察们前去观察,随后拿过苏然的手机往后退了两三米,仔细比对视频与现场的差异。

视频里传来苏友倾的声音:“为什么要忍着?你不舒服?和我做久这么让你难受?”

一道巴掌声响起,属于年少苏然的惊呼传来。

苏友倾叹息着:“崽崽又不听话了。”

……

“太暗了——”宋德眉头皱成了川字,眼神在手机屏幕与里墙上来回转动,他将拍到金丝笼子的这段反复播放了五六遍。

“崽崽又不听话了。”

这句话也在燕折耳边回响了五六遍。

燕折脸色苍白,肩膀摇摇欲坠,却还是紧抿唇站在原地:“不管是不是我的错觉,砸开看看不就行了吗?”

宋德低头放大视频,说:“不是砸开就行的,如果真跟你想的一样,我们得考虑受害者是不是还活着,我们的行动会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好像位置是近一些,老宋——叫上面的人带工具下来!”

话音刚落,另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也道:“这面墙虽然也是石砌的,但夹缝里的水成色看起来新一些。”

宋德用强光手电筒仔细看了看,没瞧出什么门道。

不过他也决定砸开试试:“苏先生?”

苏然回神:“随便你们,砸吧。”

既然苏然同意了,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宋德冲墙内大喊:“里面有人吗?”

“有人出个声!”

大家屏住呼吸,但耳边一片寂静。宋德与同伴对视一眼,再次唤道:“白茉?白夫人在里面吗!?”

依旧毫无回音。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沉,燕折提到嗓子眼的心跳再次跌落谷底。

“先弄开再说。”宋德看着这堵墙犯了难,“挺厚啊,弄开得费点功夫……要真是后砌的墙,苏友倾找谁干的活?后面得查查。”

搭档仔细检查着这面墙:“也可能是他自己砌的,看起来不是很平整。”

“真变态啊这东西!”

“这墙砌死了,他根本没想给里面的人留活路!”

很快,工具什么的都下来了。但给工具通电又是个麻烦活,这么多年苏友倾从没给地下通过电,一直用的油灯。

“淦!”宋德捏紧拳头,给了墙一拳,“想办法拉线试试!速度快点!顺便打电话给消防,说明下情况看看能不能给搞开。”

这要是在地上都好解决,偏偏是这么深的地下,离出口有百米以上的距离。

“定下位,从顶上挖呢?”

“太深了。”宋德摇摇头,“万一白夫人真在里面,从上面挖没法保证不会伤害到她。”

燕折就站在一边,单薄的身体显得格外无助。他希望一切过得快一点,又希望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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