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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迪斯胸前的箭更黯淡了,死亡的气息将它侵蚀了大半,金色变成中毒般的铅灰色。

而随着碎裂的骨头在连接愈合,扎在胸口的箭,也开始远离他冷酷的心脏,被慢慢被推出去。眼看半个箭尖浮出胸口的皮肤,就差一点……

黑雾上,有什么落下来了。

柔软的,轻薄无比得像是风吹落的种子,就这样毫无重量摔到他身上。

哈迪斯以为是错觉,没有任何东西能在死亡的雾气里停落,更别说穿过黑暗来到他身边。

“那东西”轻喘着,温热的呼吸带着绒毛般的触感,蹭过他冰凉的皮肤。

哈迪斯没有动弹,有点没反应回来这玩意是什么。

“它”似乎想要爬起来,伸出的手指撑到他的手臂边,臂环金蛇的舌芯轻舔到它的手腕,柔嫩得像是……最软的亚麻布?沼泽地里的泥?火河里的熔岩?

对于软嫩等物品的认知异常匮乏的冥王,连找个比喻都找不到合适的。

他的手臂骨头还没有恢复,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将它拍飞。而下一刻它的手指蹭过碎石,颤抖了下,手肘失去力气,整个身体又跌落回来。

哈迪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一丝,很久没有出现过的烦躁,他动了动勉强恢复的手腕,想要将它捏死。

这么轻盈的玩意,哪怕很奇怪能在死亡里存活,不被摧毁成灰烬,也抵不过他用力一拍。

结果手指刚抬起几分,胸口的箭被什么抓住……

“它”竟然将箭当作支撑物,想要握住它当作支撑点站起身?

虽然那点力气肯定无法将箭压入胸口,但是被冒犯到的神灵闭着眼,手已经无声无息抓住一丝黑雾,化为黑曜石般冰凉的匕首,他不用看也知道它在哪里。

它温暖如绒毛地躺在他胸口处,每次轻微的呼吸都带着清新无比的气息。

冷剑刚要顺着那温热的气息刺过去,突然他听到血肉被箭矢刺破的声音。本来已经灰暗无力,扎在一层薄皮肉里的长箭,被重新扎回他心脏里。

比厄洛斯自己射入的都深,哪怕是刚才箭力量最盛的时候,也不过碰到他心脏而已。

而这次的箭尖,竟然毫无阻碍,被一颗比尘埃都轻盈的重量,压入胸口,穿透血肉,刺穿他的心房。

他手指一抖,黑雾散开,猛然睁开眼。然后又迅疾想到什么,截了一段黑夜的幕布,遮盖在自己眼瞳深处,阻碍所有光芒进入,防止自己看到任何生命。

厄洛斯的箭,如果看到生灵,会快速燃烧爱的火焰,将中箭的人拉入一见钟情的狡诈陷阱里。

虽然箭已经变灰了,不再有这种能力,但是哈迪斯依旧本能盖住自己的视线。

泊瑟芬看到一双深黑冰冷的眼眸,在黑雾里睁开,毫无情绪看着她。

这眼睛……不见眼白,恐怖的黑瞳占据整个眼眶。

她僵硬地跟这双比石头都死气呆板的鬼眼,互瞪了好一会,才看向自己的手指上,那把早已经竖着的箭。

黑灰质朴的长箭,刚才是插在这位……神,的胸口上。而她非常恰巧,也很倒霉地抓到这根玩意当支撑点稳住摔倒的身体,结果一用力……将插在这位神胸口的箭,扎得更深了。

所以她不止是目睹凶案现场,还成为了多补一刀的帮凶?

而且这些黑雾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这位快要嗝屁的神的,虽然他没眼白……但是也是救了她两次的大恩人。

泊瑟芬手指颤了颤,良心实在过不去,自己不是人啊。

她用最轻的力气,慢慢松开箭身,刚要对这位神说句对不起,你还能抢救下吗的时候,结果还没有离开箭杆的手指突然发光了。

灰色的箭,如同得到丰盈的补充,黄金的色彩再次从箭羽出出现,蔓延过箭杆,一往无前地穿透箭尖。

哈迪斯闷哼了声,剧烈的疼痛伴随海啸卷石般的恐怖欲望,死死扎入他的心脏。

没有温情,没有诱惑,没有拐弯抹角的勾引。这股得到生机,重新复活过来的爱情之力,报复般地彻底爆发了,蛮横疯狂的情-欲拼尽一切地摧毁死亡的冷漠。

箭上沾的南风,散发着潮湿的水汽,滋生出黑暗邪恶的冲动,也一同击碎了死气的封锁,进入到他心脏里。

哈迪斯眼前一片黑暗,从来都是微冷的皮肤,被炙热的温度滚烧,湿润的热汗一点点从皮肤里冒出来。某种陌生疯狂的痛苦从他胸口里膨胀蔓延开,欢愉与暴躁交织着出现。

他的喉咙里第一次发出粗重干渴的喘息,而金色的光芒带着浓郁的生机,让他的骨头一瞬间就愈合,恢复成原样。

生……的气息?

泊瑟芬一脸茫然看着自己的手指,从指尖溢出来的光,落到箭上。刚才还灰扑扑的箭,竟然转瞬就化为黄金的颜色。

她竟然……点石成金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泊瑟芬吓到立刻松开箭,但是箭却没有恢复原样,而是铮亮铮亮地继续发出黄金的光芒。

她连忙低头,就看到藏在黑雾里的神,也被光芒照耀出了身形。

他安静躺在满是裂痕的地面上,阴影从他脸上离开,露出了白得如同画纸的皮肤,浓墨般曲卷的碎发从额前散开。在光芒中眼前这个男人的眉眼到鼻梁处的线条,有种过分精雕的不真实感。

如果不是没有眼白……帅得都不像是个人。

泊瑟芬发觉他似乎在颤抖,本来就白得毫无生气的脸色,浮出潮热的汗气。而他黑暗得可怕的瞳孔里,似乎紧缩了下,眼眶边缘出现了一丝眼白。

顾不上对方这个状态老吓人,泊瑟芬担心地伸出手,犹豫摸了摸他的脸,低声说:“你还好吗?”

话语刚落,她的指尖碰到他的眼尾,好几朵花突然从她手指冒出来,落到他的眼睛上。

少女的轻声细语伴随着更加明显的翠绿生机,不怀好意地勾缠着过来,给沸腾的炙火再浇上一瓶油。

哈迪斯开始失去理智的脑子里,闪过一个猜测,是植物幼神吗?所以才能在死亡里存活,也能给爱神的箭补充力量,毕竟爱最需要的就是生机蓬勃的能量。

还好他遮盖住自己的眼,才不至于失去最后的理……

噗啪,眼前的黑暗突然被一簇粉嫩的颜色,撑开了。

是——花开了。

胸口的箭也停止了喧嚣,以胜利的姿态慢慢虚化消散。

泊瑟芬一脸麻木,这一大团花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生怕花梗戳瞎了对方的眼睛,连忙伸手捏住一朵花,刚要捡起来。又发现,那金亮亮的箭怎么没了?

这一愣神,她的手连带花朵,都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而眼前的男人已经坐起身来,轻易将她拖拽到怀里。

泊瑟芬像是撞入了一团坚硬的火焰里,热得她本能往后退,但是这点细微的抵抗毫无力量,一只手撑住她单薄的后背,阻止她后退的动作。

她无法控制仰起头,就看到刚才开在对方眼角的那堆花朵,啪地全摔到她鼻梁上,又顺势落到她唇瓣上。

泊瑟芬本能动了下唇,让花滑开。

结果下一秒,一个突如其来的吻,落到花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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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了

吧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