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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多久,她才能忘记阳光的温度?

这个烦人的问题再次出现在哈迪斯的脑子里,或者她永远都忘不了呢?

手里的豌豆顿时沉重起来,有一刻他很想将这玩意扔到海里去,永远都不要出现在她床脚。

可是她喜欢阳光,不止豌豆,她其实更喜欢阳光。

哈迪斯静默地低垂着头,这个弑父杀神都不动容的神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烦躁的根源,是来自挫败感。

不是罕见的香料,贴金箔的好牛,黄金宝石。她喜欢的就是阳光。

哈迪斯抱着一罐豌豆苗,像是一只被斗败的战犬,连头发都没生气地颓下去。

而此刻头顶上终于传来太阳车碰撞天轨的噪音。

他被惊醒地抬起头,眼神渐渐凶残起来。

雄伟高大的提坦神站在光明的战车上,一丝不苟地往俄刻阿诺斯的彼岸跑去,车轮飞溅出来的光明,洒落到人间。

这份神职他干了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错,今天也是阳光灿烂,毫无波澜的一天。

赫利俄斯甚至还能分神想一下自己晚上的安排,例如睡觉前,在金船上高歌一首,让海里的鱼群都飞跃起来给他跳舞。

刚想到唱什么歌谣的时候,他就看到前方迎来一团恐怖的黑色风暴,危险来临的时候,太阳神整个神都是呆滞的,他看到黑雾漩涡中,一把长剑伸出来往他的车子削来。

这毁灭性的攻击,根本来不及避让,戴在自己头顶的太阳金冠就被砍去了一半。

赫利俄斯傻了地愣了许久,终于惊恐大喊起来。

“哈迪斯!”

这一天,许多人不止看到日蚀,还看到太阳跟喝醉了一样,歪歪斜斜在空中踉跄了很久才恢复正常。

吓得许多人类求着神庙祭祀给神明献祭,担心太阳毁灭了。

——

泊瑟芬伸了个懒腰,身侧跟着壁画侍从,她刚洗漱好,正准备要去吃早饭。

吃完饭后继续学习,知识就是力量,她要尽快将这里的知识塞满脑子。

早上醒来没有看到哈迪斯,她忍不住庆幸了一下。

毕竟要是醒来又看到熏香炉跟烤全牛谁都受不了,希望哈迪斯别再弄那些可怕的「礼物」送给她了。

最重要的是,千万别跳舞。

她想到哈迪斯的脱衣舞,忍不住伸手扶墙,脸色都涨红起来。要不是她还有点自制力,他们就要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

泊瑟芬摸了摸自己的小良心,幸好还在。不过她的豌豆苗不在了,难道从头发长出来的豌豆已经变异到会长脚自己去散步?

或者是被哈迪斯当垃圾扔出去了?

泊瑟芬心疼自己的消失的豌豆排骨汤,一脸憔悴地嘀咕着:“给我块地,我要种出一桌子家常菜。”

这里的当地菜吃越多,越想回家。

“你醒了。”前方突然传来哈迪斯的声音。

泊瑟芬立刻站直了身体,伸手揉了一把脸,企图将自己脸上的红晕消灭掉。“醒了醒了,哈迪斯。”

这无营养的废话,却不得不寒暄,不然更尴尬。

毕竟除去那些乱七八糟「爱」的力量,他们现在的「感情厚度」只能算点头之交。

泊瑟芬抬起头,来不及看清楚什么,一罐豌豆苗已经重新塞到她手里。

“你的豆苗还活着。”哈迪斯冷淡地说。

泊瑟芬没多想地说:“你拿去浇水了吗?谢谢。”还以为他扔了。

然后她发现怀里的植物不对劲,沉甸甸的野豌豆,叶子跟长出的豆荚茂盛到盖住了整个宽口罐,罐体都是被根撑破的裂缝。

被哈迪斯提出去溜一圈,都快成豌豆树了。

这长势喜人到诡异,泊瑟芬都不知道自己该先开心好,还是该怀疑这玩意的果实会不会跟着变异,吃了会不会食物中毒。

就在她打量手里的豌豆苗时,发觉四周很安静,哈迪斯的存在感一向很强烈,现在却有点低调过头。

她还以为他走了,可是抬头却看到哈迪斯一脸奇怪的沉默地观察她,像是在观察一只自己不认识的动物。甚至是在考虑伸手摸她毛的时候,会不会被她挠破皮。

这不是哈迪斯正常的状态,他时常亢奋,偶尔冷静,这种试探性的目光很少见。

泊瑟芬奇怪地跟他对视两秒,就看到他往后退开几步。

往后退开?

泊瑟芬眼睛都给瞪圆了,他对她的态度就跟失控的公牛撞墙一样,死不悔改,死不回头,什么时候见他还会往后退了?

接着哈迪斯脸上出现一丝迟疑,那双沉黑的眼不知道藏着什么,冷得能治小儿夜啼。

泊瑟芬默默地抱着自己的豌豆,脚已经忍不住往后退,感觉今天的哈迪斯比昨天还不好惹,他难道脑壳又烧坏了?

终于她听到哈迪斯轻微叹息一下,实在太轻太快,她都怀疑是错觉。

然后她看到他放在身后的手伸出来,从黑雾出现的光线一开始如同脆弱的蚕丝,白细的毛丝并不晃眼。

随着黑雾褪去,仿佛黑暗中划亮的火柴,摇摇欲坠的光芒绽放在他修长的手指间。

泊瑟芬呼吸一顿,像是空气都被这团朦胧的光给吞走。

等到她终于看清楚,就看到是一个由花枝缠绕出来椭圆形笼子,里面藏着亮堂的光团。

哈迪斯言语简洁,“这是阳光。”

泊瑟芬呆呆看着笼子,这笼子长得蛮像孔明灯的。特别是里面同样都是晕黄色的光,差别一个里面是烛光,一个是阳光。

“想要吗?”哈迪斯声音一点起伏都没有,完全没有先前献祭礼物的期待。

泊瑟芬忍不住点头,“想要想要。”

她顾不上矜持,阳光啊,能放在笼子里的阳光简直太稀奇了,她乡巴佬见识少,真的很想要过来观察一下。

在听到她欢快的语气时,哈迪斯动作就像是静止般,好一会才将笼子递给她。

泊瑟芬犹豫了下,才小心地伸出手去接笼子,手指碰到他的指尖的时候,被他的皮肤温度烫了一下,她手指缩了缩,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地抓住笼子。

阳光一下就抱了满怀,温暖又不烫人,熏着花笼的香,精巧得如同神造之物。

泊瑟芬的脸颊一下就被晒软了,眉眼柔和无比,在古老的墙壁前,她拎着一笼子阳光,好奇地歪着头看着,嘴角不自觉地轻勾起。

美好得不可思议。

哈迪斯站在光明边缘,心里的愉快压抑不住出现,是她的情绪。

也是他的。

是的,他要的不止是交合,还有她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