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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小仲蹑手蹑脚去厨房摸了几把菜刀藏在腰后,上回那些红眼睛的战鬼气势汹汹地打破生门,无情地把他切成好几块,还把主人和大仲都打伤了,这个仇不能不报,他要叫这些没见识的战鬼好好见识下,什么是机关人的愤怒。

踏雪出门,湖边的路空荡荡的,白雪皑皑,连棵可以遮挡身形的大树都没有,源小仲恨不得埋雪堆里,一路悄悄爬到生门,然后杀战鬼们一个出其不意。

谁知小楼里突然慢吞吞走出个身影,居然是源仲,他好像刚睡醒,衣服乱糟糟的,外袍还有一道垮在肩膀下面,一路打着呵欠伸着懒腰,朝生门那边走去。

不可以去!源小仲猛跳起来,张口大叫:“大仲……”

只叫出两个字,他忽然觉得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无论怎么努力,也发不出声音,他急得使劲用手扯脖子,满地乱跳,像只蛤蟆。

“不要叫。”谭音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身边,源小仲惊恐地朝她飞奔去,指着喉咙快哭了。

谭音淡道:“是我做的,你别叫。”

源小仲呆呆看着她,满心茫然。

她似乎有无数的心事,她以前也偶尔会露出心事重重的神情,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不堪负重,只凭一口气撑着,他觉得她好像马上就会垮下去。

他的主人,应当聪明美丽而强大,源小仲眼怔怔看着她单薄的身体被包裹在白衣里,白衣被风雪扯动,好像这具身体随时会被扯散,她有那么透明而脆弱吗?

“刚才的事,别和源仲说。”谭音声音很低,她没有看他,她的双眼望着远处源仲越来越小的背影,仿佛无比眷恋,又好像充满着诀别。

刚才的事?是说她打算离开源仲的事吗?源小仲不懂,她明明是留下来了,既然不会走,为什么不可以说?他不想大仲蒙在鼓里,至少要给他提个醒吧?在机关人简单充满按部就班的脑子里,因缘关系就是这样:谭音要走、她选择留下、为了让她以后再也不能偷偷走、他和大仲要串通一气以后加强监视。

“源小仲,拜托你,别说。”她声音里出现一丝恳求的情绪。

源小仲被迫点了点头,谭音似乎微微笑了一下,替他掸去肩头的雪花:“谢谢。”

“啊……”源小仲堵塞的喉咙突然又通了,发出一个不知所谓的感叹音,他看着谭音的身体化作清光,几乎一眨眼就追上了源仲,抬头不知说了什么,替他把垮在肩头下面的衣服拉上去,源仲揽住她的肩膀,欢声笑语,在风雪中回荡。

藏在腰后的菜刀硬邦邦的,他好像才想起自己想要保护大仲和主人来着,可他现在没心思做这些杂事了,他们的本事也从来不需要他保护,不去添乱就不错了。

天色越来越暗,风雪也越来越大,源小仲半边身子都被雪覆盖了,他反复想,来回想,还是不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抱着脑袋在风雪中走来走去,试图找出谭音古怪行为的前因后果,她明明是哭了,那些眼泪不是假的;明明是要走了,他的挽留不是假的。可她现在一言不发地留下了,留下了,却又不许他说出一切经过,人心的复杂与神秘,他永远也想不明白。

*

信是眉山君送来的,上回谭音做了只木头老鹰,专门提了两坛醉生梦死送去,大概酒好,老鹰也有趣,被眉山君一起留下玩到现在才送回来。

木头老鹰身上穿了件精致气派的小袍子,脑袋上还带了一顶小花帽,大概是眉山君特意给做的,衣服银光闪闪,花帽五颜六色,又滑稽又扎眼。源仲忍俊不禁,轻轻弹了弹那只摇摇欲坠的小花帽,木头老鹰不乐意地冲他尖叫——它对自己目前的形象明显相当满意。

“这个眉山,机关鸟都能被他带坏。”源仲摇头叹息。

它胸前挂着一只油纸袋,包得严严实实,内里有一封信,还有一幅十分精致的丝绸手绢,下面坠着一条紫晶小蛇,小指大小,栩栩如生。

信是眉山君写的,对送来的两坛醉生梦死用了骈四俪六的华丽句子大肆称赞,写了一张纸的废话,又提到这只木头老鹰,他十分喜爱,请人做了衣服每天放飞出去云云,又是一张纸的废话。第三张才写到重点:一月又到香取山主开仙花仙酒大会的时间,山主听闻大僧侣殿下离开了方外山,行踪飘渺,特请眉山君转送请柬一份。

将丝绸手绢抖开,果然是一封请柬,字迹清雅,文辞优美,手绢请柬上薰了青木香,料子触手柔滑,那香取山主向来是个惯于享受的仙人。

源仲捏着这幅丝绸请柬沉吟,当日棠华来洞天突袭,兰萱拿的那双弑神匕首正是香取山主的收藏品,后来棠华他们被谭音驱逐出洞天,这双匕首却留下了。

这位山主已近暮年,不问外事,为人又吝啬至极,偏偏还喜欢炫耀自己搜刮的各种宝物,这双匕首就是宝物之一,上一次仙花仙酒大会,他曾亲眼见过。想要从一毛不拔的香取山主那里借到一件宝物,难如登天,而他藏宝的地方戒备森严,想来棠华也不至于能偷到,只不知他究竟是怎么能借到弑神匕首的。

源仲将信与请柬收回袖中,回头朝谭音一笑,半开玩笑似的合十行个礼:“今日天神降临,吾等有幸开启封藏,送上美酒天下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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