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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苏安再次摸了摸他的头发,垂着眼,低声道:“我的父母去世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生活着。如果你同意的话,就请在这里住到你妈妈回来的那天吧。”

康小然突然失声,良久,“……好。”

将主角和他的弟弟留在家里之后,苏安就放心下来了。他让兄弟俩洗了澡,给他们上了药,催着他们回房休息。

兄弟俩应该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了,即便这会是早上,一着床没过几分钟,便呼呼睡得香甜了。

苏安看着两个孩子埋在被子中的脸蛋,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

他发呆的时候,大脑中是自由的。跳跃似的想着一切东西,一种悠闲的快乐让他轻松地舒展身躯,但这样的平静很快被门外的敲打声打破,去而复返的康启程狠狠踹了几下门,咒骂的话语比市井中的泼皮还要难听。

房门被敲击得一震一震,陶苏安好似害怕到了极点,缩在沙发上不出声。

一下、两下。

半分钟之后,外面嚣张的中年男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但这声惨叫也在半路戛然而止。陶苏安小鹿般轻巧地跃到地上,快步走到窗边朝外看去。

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重重地将康启程反身压制在了墙上。

陶苏安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宗南。

他长得很高,肩宽腰窄,帽檐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下半张瘦削且英俊的脸上,薄唇紧抿,鼻梁高俊。

他的动作一举一动符合警察的干脆利落,执法人员的雷厉风行和正义凛然消去了他身上的凶悍气息,让宗南多了几分分寸和克制。

陶苏安想,原来他是这个样子。

宗南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锐利的视线立刻投来,陶苏安眼捷轻颤地垂下了眼,脸色微微发白,棕色卷发扫过他白皙的脖颈,滑落在他细白的锁骨中央。

宗南钳制住了康启程,通知人前来带走他,上前走到玻璃窗口处。

陶苏安生疏地打开了窗户,隔着一层纱网,水雾雾地看了他一眼。

宗南低声,“别怕。”

陶苏安轻轻摇了摇头,洁白的侧脸上,紧张一闪而过,“哥哥,余平哥哥呢。”

又是余平。

宗南的情绪莫名焦躁起来,但他隐藏得很好,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他有事不在。”

陶苏安揪着手指,干巴巴地:“哦。”

他们之间的氛围如干涸的泥沙那般晦涩,宗南想,难道陶苏安和他的对话就只有余平了吗?

这种想法让他笑不出来了,宗南缓缓冷硬下来了脸,幽默风趣消失得无影无踪。

门锁的小孔被康启程撬坏了,宗南淡淡道:“递个小刀给我。”

他的心情不好。

陶苏安本能的知道,这是因为他提起了余平。

还因为他对待他时故意生疏的举动。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只是在压制着怒火,克制着对陶苏安表露出需求的念头。

为什么不表露呢?

陶苏安突然有些淡淡的不悦。

这些情绪的源头来自于他,但这个人却不想被这些情绪控制。他看上去凌然不可侵犯,一直在坚守着一个好人的标准。

难道对他有了需求的念头后,就不再是好人了吗?

陶苏安找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刀,打开纱网,从窗户缝中递了出去。

他的不安溢于言表,乃至缝隙都只有小小的两指粗细。宗南接过刀片,却不小心碰到了陶苏安的手指。

凉冰冰的触感一瞬而过,陶苏安手指蜷缩一下,倏地收了回去。看到他这幅闪躲模样,宗南也莫名觉得碰触他手指的地方变得炙热、微妙,古怪的感觉盘旋丛生。

他抬眼看去,陶苏安在纱网后,偷偷朝他瞥来了水雾朦胧的一眼。

惊慌藏在其中,不安也在其中,花骨朵般瑟瑟发抖,明媚的阳光蒙上一层阴影。

宗南对他的怜惜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