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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永和宫,两人一路慢行,到了门处老早就有人迎着了,只见马功成顶着一副笑意憨厚的模样将两位主子迎进去,胤禩一边暗自琢磨马功成倒是将他师傅的几分能耐学到手了,但周林礼可从来不会笑得这般没骨气的。

也罢也罢,周公公和刘嬷嬷在永和宫侍候额娘二十多年了,也是到颐养天年的时候了,额娘让两人到在宫外的门面里养老,并且让乌雅氏的人多加照料两人,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局了,在宫外能平平安安舒舒坦坦将后半生的日子都过完的奴才可不多,而且乌雅氏是断然不会让贵妃娘娘宫里出来的人有任何不妥的。

这般想着,胤禩进去里面,任由宫女给他脱下外衣,这会儿天还是很冷的,但屋内燃着京师里最好的红罗炭,温度适宜。

再换头一看,四哥已经坐落在椅子上了。

芷嫣让两个儿子都收拾的服服帖帖后,便开口询问两个儿子过来是为何事了。

胤禛想了想,“额娘,儿子不明一事,太子倒春寒生病了,可皇阿玛为何让索额图前来侍疾。”这是奴才干的事,索额图还不至于为这事特地折腾一遍。

芷嫣笑了笑,显然是没想到儿子居然往这边想了,那还有一个前提呢,“你怎么就认为太子一定生病了?”

胤禛道:“人之常情,太子兴许是不适应了。”

她摇了摇头,“不是这么说的,你看你皇阿玛都平安无事,比他身强体壮的太子又怎么会出事,你过往出了事是因为你根本不听你福晋的话好好养身子,在不该出门时硬是要出门,沁月是娇养大的贵女,这些道理都清楚,你别说在太子跟前侍候的奴才了,那是恨不得遇到危机就替太子挡上了,毕竟是将来的君主啊。”

胤禛细细琢磨着这事,神色越发不对劲,趟若太子病情一开始就是假的,那皇阿玛要索额图进京就是为了别的事了,可什么事需要另外让索额图前去德州。

他面色一变,与此同时胤禩的话传来,“看来皇阿玛想对索额图动手了。”

如此才需要将索额图支开,让京师的人手收集罪证,打他个措手不及。

“可皇阿玛平白无故就起了这等心思?那定是有人挑拨离间。”胤禛几乎在一瞬间就将事情定义在这上面,而且他没有说出他猜测的一点,便是皇阿玛想对索额图动手,那是心里早就起了这个想法的缘故,依皇阿玛的性子,若是早知道索额图犯下的过错,不将索额图给杀了才怪。

如此倒是还有一个前提了,便是那人一定是索额图曾经相信的人,或是底下的奴才门人之类的,不然也不会清楚索额图干过的事。

而近来得皇阿玛信赖,随驾前去的臣子中就有那高士奇了。

他与八弟对视一眼,两人都想到一处去了,面色均不太好看,这高士奇不是重点,重点是谁是幕后指示者,发了狠心想将太子的左膀右臂给截掉一边。

芷嫣默默看着两个儿子陷入了沉思,深觉自己还是跟不上两个儿子的脑回路,便从心待在一边,看着两个儿子什么时候醒神,她好将事儿交给他们两个。

胤祥的婚事已经定下是兵部尚书马尔汉家的小女儿兆佳氏,马尔汉常年无子,接连七个女儿,最小的女儿就许给胤祥做嫡福晋,这般年纪的嫡福晋自然不是马尔汉的嫡女,是侧室所出,看着是不太契合胤祥的阿哥身份,可谁叫前面的几个阿哥就已经将家世好的嫡福晋给挑走了。

胤祥能得尚书的女儿做嫡福晋已经算是不错了,等到胤禵这儿怕是更差,谁叫他的同胞兄长都得了家世好的福晋。

想到这芷嫣微微叹了一口气,当然她主要是吩咐两个儿子将马尔汉家的情况传来,她想了解了解一番,顺道还想听听老八福晋情况如何了。

在侧福晋郭络罗氏还未进门之前,秋娴没怀上孩子,好在侧福晋性子虽骄傲,但在嫡福晋面前还是有些收敛的,就算在那之后生下一个阿哥了,都没敢在嫡福晋面前叫嚣。

当然说起秋娴没来得及怀上孩子,上个月倒是出奇的诊断出身孕了,喜极而泣,恨不得在她面前说自己总算能怀上孩子了,她也能有自己亲生的骨肉了,芷嫣很为她高兴,但也有些担心她这个年纪初次有孕身子骨怕是消瘦不了,便三番四次问起胤禩这事。

结果看来,这两兄弟心思都在别的东西上了,她还是自个儿等儿媳妇进宫以后在询问吧。

芷嫣颇有些嫌弃的看了两人一眼,最终还是不想等两个兄弟反应过来了,她自力更生,让乌雅氏的人帮她处理这事吧,胤祥的嫡福晋将来好歹会是她儿媳,她可得好好看着。

胤禛同胤禩商量半天,没有发现自己额娘早就走人了,面上还是沉的很,胤禩道:“四哥,不等太子回来,你就得撇清楚和太子的关系了。”

胤禛点头,这他清楚,皇阿玛定是对太子的党羽不喜了,才会打算对索额图动手,而他向来与太子亲近,为了防止皇阿玛将他也定义为党羽中的一人,近来他得避着些,既是避着太子来找他,更是避着皇阿玛将幕后之人找到踪影了。

……

就在胤禛刚刚告病说是自己身体不适后,户部的人都只能罢了声息,郡王爷那般拼命干事的人都会有告假的时候,看来是真的严重了,要不就是宫里的贵妃娘娘看不顺眼,让自己儿子歇息了。

这都见怪不怪了,谁叫郡王爷是个孝顺的。

一切看起来尚是平静无波,可当皇上已经收集完索额图的罪证并将索额图在归京时一路关押这事传开后,整个京师都沸腾了,索额图被皇上关押,这代表什么意思,就只能是皇上对太子不满了,对教唆太子行事的索额图更是不满了。

一时间京师各自心思各异,暗自行动者居多,都是想着能不能趁乱得了一星半点的好处,太子地位会因这事在皇上心里发生动荡,而他们则是有了更多的心思,宫中能耐的阿哥也不少,都说龙生九子各个不同,谁说这皇位就由太子来当呢。

只可惜皇上回来之后第一时间不是给索额图解释的机会,而是直接将索额图幽禁于宗人府。

皇上以往看着对太子纵容的很,实则早就没了信任的心思,眼下还关着索额图,不过是为了告诫太子,及时放弃那些党派人物,别再想着结党营私了,这是给太子的一次机会。

只是太子倒春寒厉害,竟是卧病在床起不得身,皇上派人亲自诊脉都是得这个答复,反复病了好几个月,直至康熙帝等得不耐烦了,将索额图赐死,将其同党以及两个儿子都杀了,并且对外宣称索额图的种种罪证,过去索额图为大清做过的事都不成影了,他成了本朝第一罪人,都胜过曾经的鳌拜了。

这事才在皇帝眼里过了一圈,平息下去。

但可想而知的是,太子没有放弃自身党羽结派,只是坐实了自身病重之事,试图让自己在这次“清洗”中保全势力躲过一劫,但皇上能一次对他纵容,第二次就很难说了。

胤禛后知后觉打了个寒颤,为的是太子的心狠,连自己母家赫舍里氏的外叔公都能放弃,这不是断尾求生啊,而是对外人够狠,对自己也够狠。

所幸他并没有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太子身上,太子不是他所求的明主,与其让被人主宰自己的命,还不如自己争一把。

他轻轻舒了口气,心里紧了紧。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