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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此,大抵有一刻了。”

皇后倒也不是太在意这天家的母子俩共聚多久,只是她得要在外边的偏殿处候着,等的久了,便无聊的很,她也能主动同一向不喜的贤贵妃说一两句话了。

“皇后可要常常妾身的手艺?”魏婧薇挑眉,眉眼处流露出无尽的淡雅,举手投足都是一道悦目的风景。

皇后笑了笑,“本宫倒是从没有见到贤贵妃还会茶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哪能不会,妾身可是从小就是在额娘的教导下将这手艺学会的。”

魏婧薇笑了笑,“那娘娘就得等妾身去净手了。”

“左右都是等,本宫等等你也无碍。”皇后轻笑道。

——等雍正从一阵恍惚中出来时,正看着自己的贤贵妃同皇后已然是有说有笑的“好姐妹”关系了,旁若无人,一时间莫名有些不爽快,上前将两人隔开了。

“皇后可是有什么事在和贤贵妃说?”

皇后一阵莫名,眼看着皇上将年氏带至另一旁了,忙不停道:“皇上等等,您别把贤贵妃带走啊,本宫正说得上兴头。”

魏婧薇不解地看向皇上。

雍正似乎是感应到自己举动的不妥了,轻咳一声,“朕只是一时还没有回过神。”

魏婧薇点了点头,哦,这她懂,无非是被太后吓着了,没事,缓缓吧,明儿这情况还会继续的,她可是会想法子每天都给太后喂食这药丸的。

魏婧薇的不声不语似乎是被他当成一种无声的同意了,雍正拉着她的手坐下,同皇后说起这次太后的事了。

太后这次似乎是性情发生巨大的转变了,雍正十分严肃道,“皇后,朕想皇额娘兴许是将朕当成了十四。”

魏婧薇眉头抽搐,太后到底对皇上说了什么,难不成她说让太后怎么对待十四阿哥的,就怎么对待皇上,太后还真将这么做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还真是勉强了太后是吧?!

……

接下来的这段时日,太后对皇上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和睦,皇上也从一开始的怀疑人生变成如今的坦然接受。

既然皇额娘想要同他和解,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到底皇额娘的时日没剩下多少了,能说好的就尽量说清楚吧,免得到时候留下遗憾。

心情没以往那么坏的皇上甚至还想着将十四弟释放回来,让其见一面皇额娘了,十四弟在西北的兵权早就被年羹尧瓦解了,再加上前段时日的八爷党被他散的差不多了,十四弟身边都是他的人,他不怕十四会趁机挑事。

雍正眼下固然会被亲情触动,可更多的是在审视他这位十四弟是否抛下了野心,这是一次容忍,更是一次试探——

于是等太后得知自己的小儿子回来时,忍不住泪流满面,“年氏说的没错啊,皇上是个好的,哀家总算能见到哀家的十四了。”

“娘娘,您且擦一擦眼泪,等十四爷回来见到您这副模样,肯定心疼。”

“对,哀家要好好擦眼泪。”太后突然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精气神恢复一大半,宫女叹了一口气,仔细为太后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太后时日不多了,在最后这段时日里好好看看十四爷算是个不错的归属吧。

显然后宫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不光是回来时与太后抱作一团的十四阿哥,还有皇上皇后等人,只是不知怎么的,打从这次后,太后是彻底转变了对皇上的态度。

不是以前那种对待十四阿哥的态度,也没有对皇上表现出不喜之意,虽说与皇上的话语不复以往那么多了,但看待皇上的神情却真心许多,或许还有着将皇上重新看成自己儿子的缘故在吧——

一个母亲看待自己儿子和仇人的目光是完全不同的。

皇上默默受了这般转变,但看向太后的目光多了几分疑惑,而十四阿哥经过这些时日太后的以死相逼,总算是消了对皇上的敌对之意,十四阿哥痛哭流涕将太后的话应下来,说是今后绝不与皇上老死不相往来,今后原为贤臣!

太后这才眉眼尽是松懈,将目光投注在皇上身上,“十四,你出去吧,哀家有些话想同你兄长说。”

十四抬头望了望皇额娘,又抬头望了望皇上,终是点了点头,带着满身的沉重向殿外走去了。

等人走了以后,太后久久望着他不说话,半响,“胤禛,你可有怀疑哀家为何对你换了一番模样?”

雍正确实不清楚,只是这节眼下没有将这话接下来,他静静看着太后,目光中是如旧的温和。

“年氏是个好的。”太后淡淡道,“若不是年氏说动了哀家,哀家也不会释怀过去的事,也不会重新将你当成是哀家的儿子。”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太后简简单单将事情说清楚,雍正瞳孔一缩,原来是婧薇吗?

“说来你也不算冷情之人,最起码还有一个年氏陪在你身边,她这性子是最不好动心的。”太后兴许是想起以往的旧人了,目光中不乏怀念。

她尤记得当时的温僖贵妃就是同年氏一般模样,性子还比年氏的冷多了,但不可不称道的便是这人的气韵是一等一的好,只是这人命短,像孝昭仁皇后一般早早逝世了,留下十阿哥一人在世,如今,她也要留下两个儿子了,去见她的胤祚和温宪了。

“朕知道了。”雍正微微叹了一口气,“皇额娘,您可是累了?”

“是啊,哀家有些累了。”在宫里沉浮了半生,能在最后的时日见到自己的小儿子,还能同大儿子和解,太后觉得自己心里也不算多遗憾了,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随着宫门处一声太后崩了,十四阿哥一怔,倏忽是有了反应,又是一番颤抖,跪落在地。

皇后早早反应过来,急赶慢赶将身边的奴才按礼制行事,雍正慢慢走了出来,看着角落处的人,心里突然觉得安落之极,仿若有了一条线在连着他,不再无根无萍。

雍正慢慢走上前,在她疑惑的眼神中紧紧握住她的手,“婧薇,还好有你在朕身边。”

……

太后崩了,一切有关丧事的安排皆按照先人的礼制行事,皇上将太后追封为孝恭仁皇后,且特地将自己的同胞兄弟十四阿哥封为贝勒,让其给皇太后守孝,等这次守孝出来时,便是十四阿哥能得皇上差遣的时候了。

这也预示这皇上在民间的名声开始转好,十四阿哥的态度确实是个重要的转变,以至于先前是十四阿哥党派的八阿哥等人也不得不处处依着皇上了,到底他们也不想彻底同君王对上,尽管这份难堪让人难受的很,可为了自己的下属和子女,忍下来求得君王原谅也不是非常绝望的事了。

而朝廷之中,年羹尧以抚远大将军的身份指挥平定青海的战乱,被皇上晋为一等公,这可是朝廷臣子前所未有的待遇,且不说一等公是外臣的最高爵位之一,单说皇上的这份厚待就已经让朝廷的臣子眼睛发红了,若是让他们知道从龙之功是这般待遇,他们早就争个头破血流了。

哪会便宜年羹尧还有贤贵妃,这两人可是将筹码压在当时还在潜邸的皇上身上,如今皇上登基了,便是得意之极了。

这满朝臣子消息有些灵通的都能看清这年氏两兄妹在皇上心里是多么受重视了,且不说皇上是将能封的官位都堆到年羹尧身上了,这在后宫的贤贵妃也不遑多让啊。

贤贵妃有两子一女和皇上的宠爱,足以让她在后宫里立足了。

而且皇上的长子三阿哥弘时会时不时的叛逆,相比之下,弘昭阿哥的年纪小都不算一回事了,毕竟弘昭阿哥虽小,可天生是个聪慧的,还挺会讨皇上喜欢的,况且子凭母贵,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

一时间朝廷中还真有站队的臣子了,尽管当事人之一的弘昭还在上书房哀怨的读书,不懂这些朝廷上的事,可谁都想得来年氏兄妹的这番际遇,那可是逢云化雨,无一不顺的好事啊。

当然,皇上对年羹尧的赏封不止这一点,想来想去甚是觉得年羹尧应当值得更好的奖赏,为此还特意将年家满族人都抬进了满洲上三旗之一的正黄旗,贤贵妃这儿还是另外的待遇,是被抬进了满洲上三旗之一的镶黄旗,镶黄旗是八旗之首,皇上的这番用心可谓是细致分明了。

年家人是欢喜之极,魏婧薇还是没太大反应,说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她当初念着快些升旗,可现在升旗了,她又觉得年氏变成年佳氏似乎是有些难听了,咳,这番话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不然齐妃都有可能将她给撕了,齐妃不知心心念念了多久想将自己的汉军旗旗籍抬到满军旗里,只是这谈何容易,李氏一族又没有为皇上立功的存在,弘时也没有被皇上立为储君,若是平白无故将人抬旗,就是惹得朝廷臣子不满了。

凡事低调些好。

至于她儿子都没有长成这事,魏婧薇表示暂时不用关心这事,现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要让弘昭争皇位的地步,还是让皇上将那些药喝完才是——

经过她前阵子的辛勤“学习”,她总算以极快的速度出师了,出师后之后就能自然而然煮些药羹给皇上吃,她不会自己煎药给皇上的,就算皇上全然信任她,哪都不可能,毕竟每一次亲自煎药都是给旁人落下一个把柄,况且宫里的太医哪个不是从学徒做起,辛辛苦苦将多年经验与前人的教导共同汇集成自己一身的医术。

而且她就这么简单就出师了,如果不是她有几个世界的经验,她都不相信自己有这个能耐了,现下只能从药羹方面给皇上调养身子了,毕竟养身为主嘛。

剩下的事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