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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珠就喜欢母亲的爽快,看来自己不想多说无用话的性格,真是遗传了母亲,“那就直接付钱买吧,等买完别的,一起搬到卡车上。”

给票,交钱,缝纫机到手。

买完之后,老太太高兴摸了半天,还不肯走,怕人家弄混再给搬错了。

“奶,票在我手里,不会搬错的,我看前面好像有新出炉的黑芝麻蛋卷,酥香酥香的,我得去看看。”

白露珠刚动,老太太就撑着拐棍跟上,“哪里有?是不是你上次带回来的蛋卷?说是市里供销社才有的?”

还没等回答,就看到营业员用搪瓷托盘端出来满满一盘子蛋卷,浓郁蛋香味扑鼻而来,老太太吃惯了鸡蛋糕,最爱这种香味,顿时迈不动脚了,站在柜台前问:“要粮票吗?”

“称个半斤。”白露珠准备好粮票,红糖蛋卷吃一阵子腻了,隔一段时间还想吃,蛋香酥脆,香得想把渣都吃掉。

幸好老太太牙口好,否则还吃不了这种偏硬的口感。

“称点芝麻酥,花生酥,再来点水果糖,过年留着看电视吃。”葛嫦慧话音刚落,老太太才想起来这回事,连忙道:“这段时间都是门旁她们请我吃兰花豆,今天多称点回去,瓜子兰花豆五香花生米,再买点乌梅杏脯葡萄干,她们都有地瓜干,咱家不种地,不能白吃人家的。”

“都买。”白露珠笑着和营业员重复了一遍,营业员飞快将纸叠起纸筒,铲起一铲子兰花豆倒进去,再迅速叠好,一点都不漏,递过来时,笑着道:“有这么孝顺的孙女,大妈享福哦。”

“是,可不是吗。”老太太现在就喜欢听这样的话,顿时又多买了两样东西。

营业员包好一份,白露珠又让照着刚才买的种类,每一种再包一份,象罗胡同小孩也不少,晚上也得看电视,正好可以让全家都吃。

这边买好之后,旁边传来父亲的声音:“露珠,票拿来。”

白露珠拎着母亲的篮子,走到收音机柜台,看到父亲选了个蹭蹭亮地银色收音机,比原来的还要小,但声音一点都不弱,价格是一百三十块。

二话没说,掏票,贺祺深抢过去,由他付了钱。

白越明高兴地红光满面,几次想拆包装盒,但想到等下还要去亲家吃饭,费了好大劲才忍住,却也不肯放到篮子里,一直抓在手中,隔段时间就摸一摸,还生怕老母亲喜新厌旧,把他新买的抢走。

对此,老太太不屑一笑,“巴掌大,哪有原来的好看。”

“不好看更好。”白越明美滋滋走到手表柜台,让女婿将自己袖口捋上去,准备试戴手表了。

白露珠没有出声帮父母挑选,或者告诉她们哪个牌子更保值,哪个牌子只能火一时。

对于父母辈来说,他们有自己流行的牌子,也有自己一直想要,却为了家庭孩子,一直忍耐不舍得买的东西。

所谓保值,物价远远无法与属于自身故事的价值相比,渴望许久得到的高兴,比什么都难得,也更重要。

再说,她有能力在下一个流行款出来的时候,再买给父母。

买这些东西,主要还得身边人都认识,要不认识,父亲还怎么嘚瑟,嘚瑟给不懂得的人看,得不到预想中的吹捧,再贵再保值也没用。

葛嫦慧一直喜欢梅花牌精致皮带小表盘,不喜欢时下很常见的钢制表带,但是梅花牌这款偏贵,比一辆自行车还要贵,要260块,而且一般市里供销社才有的卖。

即便知道现在女儿不缺钱,还是有点心疼,不太舍得买。

白露珠直接掏票付钱,而后再让营业员帮母亲量尺寸打孔。

手表是棕色皮带,表盘玻璃里面有一朵小梅花,表盘后面也有一朵小梅花,就连红色表盒,左下角都有一朵梅花印花,一看就很精致秀气。

葛嫦慧喜不自禁,卷起袖子让营业员量尺寸,高兴道:“谢谢闺女。”

当下倒是理解丈夫的显摆嘚瑟心,这要带去厂里,带回娘家,不得羡慕坏一大片人。

看到母亲开心的笑容,白露珠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看向父亲道:“爸,你要不也买这个牌子?”

白越明摇头如拨浪鼓,“不要不要,我当过兵,上过战场的男子汉,带一朵小花像什么样,我就要上海牌手表,比你妈这个便宜一半,看着还沉稳大气。”

葛嫦慧白了一眼丈夫,白露珠笑出声,最后花了120块帮父亲买了上海牌银色钢制机械表。

贺祺深凑过来道:“露珠,你要不要再买块新的手表?”

“不用,我戴这个挺好的。”父母除了自行车,舍不得买任何大件,但是她一上班,就花了一百多块钱帮她买手表,这块表就算以后不走了,修不好了,也得珍藏一辈子。

凑到男人身边道:“你也有礼物,我特地找人定制的,可能就这两天到,象罗胡同那边,我都准备好礼物了。”

“定制什么?”贺祺深高兴得差点一把搂住媳妇,“是什么?定制手表?总不能是化妆品吧?”

“到了就知道了。”白露珠神秘笑着,“我们差不多可以去象罗胡同了,先吃饭,下午再去逛商场。”

贺祺深抬头看了眼供销社墙上挂着的钟,时间已经十点二十,想起一件事,“志诚和二花今天也去。”

“他倒勤快。”自打她结婚后,白志诚隔三差五往象罗胡同跑。

关键人家人气还挺高,尤其是在一群妇女老太太中间,人气特别高,都认识他是天荷专柜最厉害的销售员,争着抢着请他喝糖水聊天,还向他传授如何照顾孕妇,如何照顾新生婴儿。

夸赞他这个人靠谱,夸赞他对媳妇真好,俨然成了好丈夫模范代表。

就算不去她家吃饭,在象罗胡同也有吃不完的饭摊子。

这趟来市里,主要就是来买大件,本来一些鸡肉鱼蛋等过年菜,都没打算在这边买,但市里最大的供销社,确实与别的地方不一样,就算抢肉的人一波接着一波,都一应供足,像是早就准备好让群众过个好年。

该买的都买完了,正准备走的时候,看到营业员又新搬了半边猪肉上来,白越明立马冲了过去,要了一整扇排骨,说是留着腌起来吃,身上肉票也足,又抢先买了五花肉,同样留着腌晒。

趁着买肉时间,葛嫦慧与老太太因为有了缝纫机,没忍不住又去买了些布。

最后在十点四十左右,年货将小卡车装得满满当当。

白露珠坐在拐角凳子上,头上包着围巾,免得被风吹到头皮拔凉。

被围巾遮住的嘴角,正高高翘起,笑看父母挨在一起,欣喜摆弄着自己手上新买的手表。

最后白越明终是没忍住,拆开了收音机包装盒,调响之后,听着《映山红》,一路高兴哼着歌前往象罗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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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总算来了!”

车子刚进胡同,白志诚手里拿着小孩玩的响炮,点火柴一般,朝着响炮盒子旁边的擦纸一划,冒烟后摔到车子旁边,而后捂着耳朵跑开。

火炮‘砰’地一声,吓醒眯睡着了的老太太。

“你就是欠揍!”白露珠下车后拉了拉棉袄下摆,转身扶着母亲先下来。

葛嫦慧一下来就说:“你这哪能行,二花现在怀着孕,你玩这个,万一吓到怎么办。”

“我肯定不会当着二花面玩,这是刚才别人家小孩子送我的,忍了半天,刚点响一个。”

白志诚话刚说完,盒子就被贺祺深抢走,紧接着‘呲啦’声接连响起,一个接一个响炮往他身上掼。

“啊啊啊!我错了!”

白志诚捂着耳朵弓着腰,一路逃跑,结果几步就被贺祺深抓住。

贺祺深踩着白志诚的脚,拿出一根响炮划拉一下,下一秒往他棉袄口袋里塞,紧接着人就急忙窜回来。

“啊!!这会炸死我吧!我的新棉袄啊!”

白志诚吓得面容失色,在原地跳脚,拼命抖着口袋,不敢伸手进去,怕正好炸开,把手给炸伤了,但不伸进去,又怕棉袄口袋底被炸通了,甚至还会着火。

葛嫦慧惊道:“这怎么能塞进去!人会炸伤的!”

“妈,没事,祺深压根没点着,就吓吓他。”白露珠与贺祺深一起将奶奶扶下来。

这边白志诚吓得一身汗,也发现不对劲了,颤抖着手伸进兜里,拿出一根没点燃的响炮后,顿时狂松一口气,恨恨丢在地上,接着连一整盒响炮都不要了,全都扔在地上,抹了一把脸道:

“我再也不跟你斗了!”

贺祺深指着地上,“别乱扔垃圾,小心居委会罚你扫一个星期胡同。”

“我又不住在这里。”白志诚嘴上说着,人却蹲下去捡起刚扔掉的响炮,拿起来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都在等你们吃饭了,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老太太刚被吓醒,还憋着气,斜着眼睛道:“高兴,要你管。”

“行行,我不管。”白志诚一手扶住奶奶,一手抚着奶奶的背,“刚才吓到您人家了,我给您叫叫魂,奶奶不怕啊,是我,我是您小孙子志诚哪。”

“哎呀!亲家奶奶来啦!”

家里其他人都在厨房忙,胡素凤听到外面声音走出来,两个老太太一碰头,就好一顿热情,“亲家奶奶,你还是那么有气质!”

胡素凤乐道:“哪还有什么气质哦,亲家奶奶,您这气色看着比之前红润很多,真精神,快请进,越明,嫦慧,都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