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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嘉湛的视线在第二句开头停顿了一会,无可奈何地轻笑。

阳光透过细碎的短发落进他的眼里,眼神明亮,笑的时候眼里有细碎的光芒,薄唇扬起,弧度很软,身上带着淡淡的雪松香味。

他轻叹回复:【您不如直接说,让我现在就回家。】

【阮太太她很欢迎。】

【我尽量】

特助进来送资料,将几份需要现在就查阅的文件递过来,瞥见傅嘉湛久久未散去的笑容,心情也好了几分,笑着说:“您今天心情很好。”

在特助眼里,傅先生没有棱角,所以他敢用平和的语气笑着跟傅总说日常事情。

傅嘉湛鲜少发脾气,所有锐利都停在了该用的地方。

前几天开高层会议谈论近期重点项目,重要场合遇到几个人态度散漫不当回事,他淡淡一笑,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把玩手机的钢笔,凉凉看他们闹下去,现场氛围立马紧张起来。

傅嘉湛在商圈里的起点比江淮、陆瑾、顾傅琛低。

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去世,傅母和傅嘉湛在傅家过了几年艰难日子,傅嘉湛成年后,集团依然掌控在他小姑姑手上,形势不容乐观。

傅嘉湛用了两年夺回本属于父亲的产业,又用了两年将快要被逐出顶豪的集团拽回前列。

他跟顾傅琛一样低调,两人低调的方式不同。

顾家坐在首富位置,博湛是全国第一集 团,“第一”两个字本身就很亮眼,将博湛带到这个地步的顾傅琛自然成了商圈里众人赞许不已的传奇。

顾傅琛的低调表现在让自己减少曝光、减少在公众面前露脸的机会;傅嘉湛的低调在于他很少主动表现自己。

就像在友情里,他一直充当着倾听者、解决者的角色,从不提出自己的烦恼,永远安静地听。

不主动展现自己,可需要他的时候,还未转身,他又已经准备好一切。

傅嘉湛将签好的文件递给特助,“下午的应酬推掉,我待会回家处理私事,如非必要,有什么事情去找李维。”

李维是傅氏集团的副总。

“明白了,傅先生。”

此时的傅家比往常热闹。

自傅嘉湛从小姑姑那夺回傅氏集团后,他跟傅母就跟不怎么熟悉的亲戚断了来往。

傅母平常和傅嘉湛与阿姨住,不想住太大的房子觉得空旷,在市中心购置了一套景色不错的别墅,门口有小花园,后面临着好看的湖景。

她在家的时间不多,一个人生活无聊,大部分时候都与朋友们结伴在世界各地旅行,往常在家的人其实只有傅嘉湛一人。

今年,傅母嫌弃旅行没意思,不想出门,在别墅门口的庭院里种了些草莓解闷。

阮呦好奇:“为什么种草莓?”

她还以为像傅母这样的富太太,会种些观赏性的花花草草,就像妈妈的花园一样。

傅母轻笑:“我没有种花草的爱好,在家又无聊,嘉湛建议我将门口的小花园利用起来,他怕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看不到成果犯懒,让我种些草莓,按颗给我算时间。一颗草莓代表五分钟,他翘班回家孝顺妈妈的时间。”

阮柳毓上前仔仔细细打量着草莓,模样认真,像在鉴定项目是否合格、有没有投资必要:“现在有多少颗了,现在能有多少时间?”

“还没算,想来不少。”

阮柳毓感叹,有点小羡慕:“嘉湛这孩子一向孝顺,能想出这种方法,用了心的。”

转头,她附耳在傅母身旁道:“这方法借我用一用。”

方法实在是好,等她把庄园后面闲置的地用起来,让呦呦和顾傅琛欠她千千万万分钟。

“尽管拿去用。”

阮柳毓走得累,在客厅休息喝茶。

阮呦第一次来这,傅母带着她在各处转了两圈。

“嘉湛住在二楼,这边是他的书房,卧室在尽头处,那里湖景好,起床就能看到景色,让他心情能愉快些。”

介绍过后,傅母饶有兴趣地问:“你妈妈找嘉湛什么事?”

阮呦老实巴巴地摇头:“我不知道。”

妈妈只说了今天带他来傅家逛逛,见见傅母。

傅母倒不纠结。

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比阮柳毓压根记不起傅嘉湛强。

傅母打心眼地觉得,如果阮呦想谈恋爱,整个豪门圈里只有嘉湛最适合他。

更何况,嘉湛跟阮呦还有娃娃亲。

尽管从阮呦回来后没人提这件事,但这放在过去就是妥妥的缘分。

不是每个人都能跟阮呦结娃娃亲的。

傅母很想把阮呦绑回家里热闹一起过节,让傅嘉湛入赘去顾家也没关系,顾家庄园这么大,多住两个人没问题。

傅母还有一点私心。

听说戚芷砚现在跟阮呦关系很好,如此冷清的人在阮呦的带动下能笑出来,阮呦身上有魔力。

不过一切还得看嘉湛的心意。

下午三点,傅嘉湛到家时,阮柳毓想单独跟他谈一谈。

傅母见状,带着阮呦去厨房做甜品。

面对阮柳毓,傅嘉湛内心有片刻的紧张,他接过阿姨端来的咖啡,声音很轻:“伯母,您找我有什么事?”

他很少跟阮伯母单独聊天,印象里最记忆深刻的一次是五岁的时候。

当时呦呦失踪,阮太太以泪洗面、眼眶通红,小顾傅琛整日畏畏缩缩坐在角落里盯着自己的脚发呆,顾伯父时时出神,公司的事务全权交给了管理人。

傅家笼罩在沉沉悲痛里。

傅家跟顾家是邻居,傅母每天带他去顾家,进门前,傅母认真教导他,“伯母伯父还有顾傅琛都很伤心,你进去后要安慰他们,逗他们开心,知道吗?”

小傅嘉湛不知安慰是何物,只能乖乖听妈妈的话,坐在阮太太旁边抱着纸巾盒一张一张给她递纸巾。

当时,阮太太泪眼蒙眬地握着他的哽咽说:“如果呦呦没丢,跟你差不多。你们又有娃娃亲,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肯定能跟傅琛一起照顾好她。”

说完这句,阮太太又难过地问:“你可以吗?”

小傅嘉湛从小受妈妈讲童话故事的影响,知道说出去的话一定要做到,不然会鼻子会变长,屁股会出现长尾巴,非常丑,会被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们笑话。

阮太太说的话,小傅嘉湛听懂了大半。

听到要照顾妈妈口中的呦呦小公主,小傅嘉湛很忐忑,害怕自己做不好。

但阮太太哭声渐起,小傅嘉湛不想让阮太太不开心,握紧小拳头认真点头,“我会照顾好小公主,她马上就会回来。”

傅嘉湛记下了这句话,在后来妈妈给他念童话故事,提到公主一角的时候,他总会想起消失不见的呦呦小公主。

呦呦小公主很重要。

她回来后,阮伯母会开心;好玩伴顾傅琛会开心;顾伯父头发就会变黑了。

妈妈和他也会很开心。

现在傅嘉湛回忆起这件事,有一丝恍惚。

从小他就将呦呦小公主牢牢记在心里,妈妈一直提,伯母伯父背着顾傅琛的时候一直提,他见过呦呦很多次,可爱的胖妹妹,像个肉肉的糯米丸子,跟年画娃娃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的人一样。

他一直按照妈妈和阮伯母说的话,把照顾呦呦小公主记在心里。

两个月前阮呦回家,在投资小课上初次见到她时,有一种莫名的责任感。

他知道这不是喜欢,他信守承诺想好好照顾她,后来因为公司扩张不得不去国外发展,回来后阮呦已经跟所有人结交,关系熟稔,并不需要他的照顾。

直到,阮呦找到他,希望他能帮助她完成她给顾傅琛的礼物计划,傅嘉湛站在朋友的立场上答应了。

真正让他改变态度的是亲眼见证到的一场烟花,以及阮呦带给顾傅琛的改变。

她是璀璨耀眼的公主。

回来两个月,无形间改变了整个豪门。

原本的豪门像深沉又神秘的大海,表面平静之下藏着一浪又高过一浪的波涛,如果阮呦不回来,戚芷砚、江淮、陆瑾、陆萱,甚至包括他,都会按部就班地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等待矛盾降临的时候,把他们吞灭。

从来都不是豪门给了她光辉,而是她赋予了他们新的人生。

童话故事里有一点不对。

没有人能做公主的王子。

她足够耀眼,无需王子拯救,拯救她的人是她自己。

而傅嘉湛第一次产生了想熟悉靠近一个人的想法。

电影里说,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现实里,同样如此。

“嘉湛?”

客厅里,阮柳毓抿了口茶,抬高声音又唤了一声。

自三分钟前开始,傅嘉湛明显在想别的事情,神情和煦,还带着一丝似有如无的笑意。

不得不说,他笑的时候眼睛很亮,如沐春风。

傅嘉湛回过神,忙道:“您说。”

阮柳毓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是这样的,阮呦准备上一档与继承人有关的综艺,名字就叫《继承人们》,我希望你能陪她一起上。”

傅嘉湛眼眸微亮,双手接过文件,微微有些不可置信地重复道:“我陪呦呦去吗?”

“嗯,你陪她。”

傅嘉湛从未想过机会来得如此突然,承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跳动着的心与淡淡的激动还没来得及发酵,阮柳毓柔声说:“除了你,还有顾傅琛、江淮与陆瑾,你们一起陪呦呦上综艺。”

傅嘉湛身形微滞,语气复杂:“我——们?”

“没错,你们。”

傅嘉湛表情瞬间复杂起来。

这算不算,未来岳母给他找了一堆情敌一起上综艺?

阮柳毓的话还没说完,她笑着又补充道:“我是第一个跟你说的,他们还没说,你跟他们关系好,你帮我跟他们说说。”

傅嘉湛:…

未来岳母不仅找了一些情敌,还让他劝情敌们一起上综艺。

——这是什么人间惨惨惨惨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