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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梨笙又想起今日谢潇南在看到她纸上对“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的认真注解之后,露出的嘉许表情,那是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个地方对忠国方面教育的薄弱。

这也难免,因为沂关郡本来就是一个特殊的地方,这里几乎在大梁的边境,又有许多江湖门派,这些江湖人平日里最是看不惯那些当官的,所以在根本的观念上就有冲突,加上沈嘉清又出身江湖门派。

谢潇南是对的。

温梨笙说道:“国在家在,国亡家亡,我们与大梁应该是一体的。”

“这话就不对了。”沈嘉清道:“国不会亡的,大梁倒了,还有大周大李,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会有人坐王位掌江山,咱们这些平民百姓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他娘的,竟然说得有几分道理。

温梨笙险些被他说服,最后只得将这话题作罢,现在争论是没有意义的。

前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让沈嘉清彻底改变了想法。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寒风呼啸而来,吹散了周身的暖意,她朝外看,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上飘起了雪花。

又下雪了。

她有些想谢潇南,想牵他的手,还想把脸埋进他的狐裘里。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温梨笙在窗边站了一会儿,而后转头对沈嘉清道:“走吧,咱们回去。”

两人回到长宁书院,温梨笙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上面还是谢潇南上午离开时整理好的东西,摆放得很整齐。

像温梨笙这样从来不在意书摆得整不整齐,纸叠得平不平整的人,头一次有了一种不忍将这些东西打乱的念头,她小心翼翼的从上面取下一本书,然后拿起纸和墨笔,又将方才蹭得错了位的东西摆好,这才低头开始抄写文章。

温梨笙抄写的时候总是不专心,总想转头往身边看,但每次看到的都是空的座位。

谢潇南分明只是在这里坐了一上午,这会儿没有他坐在身边,她却感觉非常不适应。

再忍忍吧,明日就能见到了。

温梨笙在心中对自己说。

放课回去之后天完全黑了,温梨笙泡了热水澡,饭都是在寝房吃的,吃完之后就看见外面还在下雪,她喃喃道:“这大雪不停吗?”

本以为今夜下完就停了,结果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还在下雪,院中的积雪已经没过小腿一半了。

温梨笙在房中愁眉苦脸的往外看,整个人身上写满了郁闷,鱼桂在旁边劝道:“小姐别着急,雪很快就停的。”

沂关郡每年冬天都要下很大的雪,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这次温梨笙却觉得不开心,觉得下得太久了,本来约好了今日要去谢府找谢潇南的,结果这不断降的雪将路覆上一层又一层,别说去找谢潇南了,她现在连出个院子都难。

温梨笙双掌一合,竖起食指和无名指结出个手印,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鱼桂好奇的凑过去,就听她嘴巴里不停的在念:“他娘的快停雪,快停雪,快停雪。”

鱼桂道:“……小姐,念咒的时候说脏话是没用的。”

“是吗?!”温梨笙惊讶的睁眼。

事实证明果然是没用的,这场雪断断续续的连下了整整三日。

期间温梨笙在房中如蔫了的花朵,整日就是盼望着雪停,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直到鱼桂的一声雪停了,才让她整个人蹦跶起来,推开窗子往外看,见雪果然停了,好像还出了太阳。

雪虽然停了,但是由于这三日的降雪,路上基本都被封住,要用一些时间清扫街道上的雪,所以温梨笙又在房中等了半日。

直到街上开始正常通行之后,温梨笙才坐上马车赶往谢府。

谢府门口依旧守着不少侍卫,只是与之前相比好像减少了几个,温梨笙下了马车就朝谢府大门走去,吸去了上次的教训,她打算先问一问这些守门的侍卫,谢潇南在不在家。

谁知道刚走近,那些侍卫瞧见她之后就齐齐的朝她行了个礼,给温梨笙吓得一下顿住了脚步。

上回来这些人视若无物,仿佛压根没有看见她一样,这次来刚走近就一起行礼,倒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了。

温梨笙道:“你们主子在府中吗?”

打头的侍卫毕恭毕敬的回道:“回姑娘的话,世子在府中。”

“那你去敲门通报,说我来找他了。”

侍卫颔首,应一声是,而后对门里的护卫说了句话,紧接着几人就一同走了出来,对温梨笙点头哈腰:“世子爷吩咐过,若是姑娘上门来寻,直接领进去就好,姑娘请进。”

温梨笙就这样被请进了谢府,而后带着她一直走到正堂前,躬身道:“世子就在里面。”

正堂的门紧闭,还加了一层极其厚实的棉帘,显而易见这里的严寒让谢潇南颇为忌惮,护卫敲了敲门:“世子,温姑娘来寻。”

“让她进来。”隔着厚厚的帘子,谢潇南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继而门被推开,棉帘被掀起,一股热气从里面扑来,温梨笙抬步走进去,瞬间被里面的热意给紧紧包裹,原本披着一身的寒霜在眨眼间凝出水珠,睫毛也变得濡湿。

正堂里没有其他人,谢潇南身穿素檀色的长衣,柔和的颜色让他的容貌更为昳丽,墨黑的长发披着,头上一根洁白如雪的玉簪在光下折射微芒,褪去了眉眼间的冷漠淡然,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极为温柔。

眼下他正站在柱子边,伸长手臂似乎在往上面挂什么东西,温梨笙走过去,一下就从侧面抱住他,双臂环在他的腰上,脸贴近他的胸膛,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叹道:“啊——是世子。”

他身上的所有地方都是温暖的,与刚从寒冷中走进来的温梨笙成鲜明的对比。

谢潇南仍旧挂着东西,嘴边勾起笑意:“怎么雪刚停就跑来了?”

温梨笙收紧手臂,将他抱得紧紧的:“还不是因为太想你了,真是一刻都忍不了。”

他将东西挂好,垂下来的手臂顺势将她拥进怀中,低头看见她睫毛沾了水珠,就用指尖轻抚了一下,水珠站在谢潇南的指尖上,他道:“外面这般寒冷,为何不多穿些?”

温梨笙仰脸冲他笑:“不冷,我想见世子的这颗心是火热的,所以一点都没感觉冷。”

她仔仔细细的看着谢潇南的眉眼,虽说才三日没见,但温梨笙确实觉得非常煎熬。起初她那种感觉只是淡淡的,到后来就十分猛烈,抓心挠肝的想见谢潇南,恨不得立马出现在他面前。

如今总算见到,她才感觉舒服不少。

谢潇南将手贴在她的脸颊上,温暖的掌心将冰凉的脸慢慢捂热,白皙的脸上也生出淡淡的绯红,他道:“日后想我的时候多抄几篇文章。”

“那可不行。”温梨笙当即不赞成道:“挂念你本就是一件美好的事,不能跟烦恼的事挂钩。”

谢潇南轻轻哼笑一声,忽而低下头,向她凑近一些:“你上回说让我给你的补偿,还作数吗?”

温梨笙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想到三日前在学堂上,她说笑时让谢潇南亲她两口做补偿,没想到谢潇南现在还记得。

她不过是逞一时之勇,现在提起哪还有那个贼胆:“世子也知道我经常出尔反尔。”

谢潇南的眸光好像逐渐变得晦暗,掺杂了一种浓浓的情愫在其中,他定定的看着温梨笙,离她越来越近:“但是在我这里,耍赖没用。”

温梨笙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肩膀,但因为被他抱在怀中,双臂将她桎梏,她并没有退路,只得看着谢潇南的头越来越低,眼眸越来越近。

两人的呼吸融在一起,谢潇南动作轻慢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然后才逐渐加力,带着眷恋与温柔,将他这几日的思念隐晦的传达。

温梨笙被迫仰起头与他唇齿交缠,灼热的呼吸覆在面上,仿佛将她的脸烫热了一般,耳朵更是红得像滴血似的。

除却那一次在水中她惊慌失措之下的冒犯,这只能算第二次与谢潇南亲吻,温梨笙仍无比生疏,甚至连舌尖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只被他慢慢引导着,诱骗着,缠去了另一个地方。

心口好像被一种无名的情绪给胀满了,或许是有些热,或许是因为害羞,她有些难耐的攥紧了谢潇南的衣袍,华贵的衣料在掌中传递极为良好的触感,她鼻子里全是那股心心念念的甜香。

耳边极其安静,听不到任何杂音,只有谢潇南略微有些重的呼吸声绕在耳廓,勾得她心跳飞速跳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温梨笙又坚持不住了,她萌生退意头往后仰了一下,谢潇南却没放开她,往前追了一些,手掌贴扶在她的后脑勺上,让她不准后退。

温梨笙被迫坚持了一会儿,而后发出低低的轻哼声,双手有推拒之意,谢潇南才放开她,还惩罚似的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下才退开。

温梨笙下意识舔了舔被咬的唇,看见他眸光有些润意,全然不似平日里的平静冷淡,被情动完全占领,这样的他看起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她实在是亲不了,大口的呼吸着,将额头抵在谢潇南的心口,声音有些喑哑:“嘴上说着喜欢我,其实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把我憋死。”

谢潇南眸中染上笑意,低头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然后用手捏了捏温梨笙还红着的耳朵尖,说道:“是你自己没用。”

温梨笙直接承认:“好,是我没用。”

确实有点没用,被亲两下就有些腿软,坚持不了。

谢潇南顺了顺她的头发,将脸边的碎发归到耳朵后,把她一双冰凉的手都暖得热乎乎之后,才将她从怀中松开。

温梨笙找了地方坐下来,转头在周围看了看,而后道:“世子,我能去你的卧房吗?”

谢潇南正在倒茶,听了这话就一下停手,转头看向温梨笙,轻轻挑眉:“去我的卧房作何?”

“这里的凳子坐着太硬了,”温梨笙说道:“我喜欢世子的卧房。”

记忆中谢潇南的卧房是个很温暖软和的地方,那里有很多个暖炉,到处都铺着极为昂贵的裘毯,连地上都铺得厚厚一层,还有凳子窄榻,凡是能坐能躺的地方,皆是软的。

温梨笙前世在孙宅,半夜出逃被抓的时候,当时谢潇南因为突发情况半夜要出去,温梨笙就被扔进了他的卧房里,还挂了锁,她拍门半天没人应,最后在谢潇南的房中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