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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清手上的那块玉, 但凡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是块品质极为低劣的东西。

所以他的话出口之后,周围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还是谢岑打破沉默, 对温浦长问道:“温大人,这温氏璧是何玉种?我怎么没见过呢?”

温浦长擦了擦额角的汗,“下官也没见过。”

温梨笙眼睛一瞪, 走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说:“爹,你怎么没见过呢?这可是咱们家的传家宝啊!”

温浦长十分不想搭理她,把袖子抽出来之后对谢岑道:“侯爷, 下官这女儿小的时候摔过脑袋, 后脑勺肿了好几日,直到现在还有些后遗症, 所以有时候会胡言乱语,侯爷莫怪。”

谢岑笑眯眯的指了指沈嘉清, “那他呢?”

温浦长看他一眼,没好气道:“他也摔过,脑壳摔裂了, 脑子掉出来, 所以现在脑子是空的。”

谢岑听后笑个不停, 沈嘉清抱着那块破玉往旁边站了站, 摸了摸自个的脑袋。

霍阳就更不用说了, 恨不得变成一只乌龟,一直把脑袋缩在壳里。

“上官霄。”谢潇南往前走了两步, 对尚跪在地上的人说:“你也听到了, 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她只是为了找东西, 并非是成心要砸店。”

上官霄只觉得心口一闷,差点吐一口老血,“那世子要不要去千玉门看一眼?”

谢潇南压着唇角,露出一抹嘲意,“我父亲过些日子就要出征前往北境,我整日要做的事很多,没那些闲工夫。”

上官霄道:“听世子这意思,是想将这些事轻松揭过?千玉门里数不尽的宝贝全被砸为破烂,世子若是想脱干系也简单,只需将那丫头交出来就是。”

“不可能。”谢潇南道。

“那这笔账就只能记在谢家的头上了。”上官霄铁青着脸,他作为上官家的嫡子,很少有人能够让他吃瘪,但是每每碰上谢潇南时,他总被压一头。

就像现在,谢潇南站着,他只能跪着。

偏偏又因为谢岑在场,他不能有半点不敬。

谢潇南垂眸瞥他一眼,“那你便上报给皇上,让皇上为你们上官家主持公道吧。”

谢岑笑道:“如此一想,若是皇上怪罪下来,那我便不能前往北境了,不过我会向皇上积极举荐上官家的,我瞧着你这年纪正正好,眼下上官家只靠着贵妃恩宠扶持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若是立下军功,那上官家在奚京的地位也可更上一层。”

上官霄一下子给吓得面色尽失,对于他们这种只有三脚猫功夫的人来说,前往边境打仗无异于送死,好好的锦衣玉食销魂窟不享受,跑去北境耍刀剑,那是脑子有病的人才会做出的事。

但此番上官家损失是巨大的,谢家不认账,只能上报给皇上。

谢岑又说:“代我向你爹问候一声。”

上官霄道:“多谢侯爷挂心,我爹在得知今日之事后已经气晕,现在还在床榻上躺着。”

谢岑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我说呢,我本以为他会亲自来,原来是因为气晕了来不了。”

上官霄没再接话。

谢岑就领着一众人转身离开官府后院,到走之前都没让上官霄起身,等他走后下人急忙上前来搀扶,上官霄的双膝已经跪得疼痛麻木。

出了后院之后,温浦长就指着温梨笙道:“小混球,你给我过来。”

温梨笙撅了撅嘴,半藏在谢潇南身后,说道:“爹,这事是世子指使我做的。”

温浦长听后吓得先看了谢岑一眼,而后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温梨笙拽了拽谢潇南的袖子。

谢潇南就低头看她,笑着问:“是我指使的吗?”

她点点头,“不是你说惹了麻烦也无碍的吗?”

谢潇南就笑了一下,对温浦长道:“温大人,此事的确是我指使,你若是生气便冲着我来吧。”

温浦长脸色一变,顿时又气又喜,气的是这小混球竟然拿世子当挡箭牌,喜的是世子一脸的纵容,显然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了,于是他道:“我哪敢啊,我不过是想仔细问问笙儿当时的情况而已。”

沈嘉清就举起拿着玉的手道:“我知道我知道,郡守大人问我吧!”

温浦长气道:“我问你还不如问路边的一条狗。”

沈嘉清不乐意了,“狗又不会说话,如何回答你的问题?”

温浦长就说:“狗是不会说话,但也不会像你那样张嘴胡说,我若听你一通废话,还浪费时间。”

沈嘉清颇是可惜道:“那郡守大人可就与当时现场的真实情况失之交臂了。”

这时候,谢岑笑着搭上沈嘉清的肩膀,说道:“我想知道,你可以说给我吗?”

当然可以,给谁说不是说?不过是换个人吹牛罢了。

沈嘉清立即就对谢岑将当时的情况添油加醋一番说出,说道温梨笙又让人搜了二楼时,他讶然地挑起眉,“还把二楼的东西砸光了?”

“全部,所有,从上到下统统砸得一干二净。”沈嘉清道。

谢岑笑了笑,“如此也好,这些东西多是来路不干净的脏货,只不过这一砸,也够上官家哭上几日了。”

将几人送到官府后门时,谢家马车就在外候着,谢岑对温浦长说道:“温大人先带着几个孩子回去,我和晏苏将剩下的事处理一下。”

温浦长连连点头,寻思着回去先好好收拾一下温梨笙。

却又听谢岑道:“莫要苛责孩子们,这件事其实是我授意的,眼下奚京是越乱对咱们越有利,从上官家下手是最好的。”

温梨笙像是得到了谢岑的夸赞,眯着眼睛笑起来,像一只餍足的猫。

虽说大闹上官家的店铺是她自己的主意,但是让她出来惹祸确实是谢潇南支持的,昨日他让她多出门转转,话外之意就是让她出去惹点事。

不过他们可能低估了温梨笙的惹事能力。

温浦长听了这话,当下就说:“自然自然,下官也不是那种总是责怪孩子的人。”

说了两句话,谢岑摆手,让他们都上马车回府去。

临走时温梨笙朝谢潇南看了一眼,不期然对上他清泉一般的澄澈眼眸,冲他笑了笑而后上车离去。

马车逐渐走远,谢家父子俩站在原地目送了片刻,谢岑突然开口,“这丫头闯的祸还没完。”

谢潇南也点头,盯着远去的马车没有说话。

谢岑笑了一下,说道:“回去后把府上的侍卫提点一下,若是这丫头想晚上出门就别拦着,看看她还想做什么。”

谢潇南颔首,父子俩在后门出站了一会儿,而后分头离去。

回去的路上,沈嘉清还抱着那块破玉,温浦长看见就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把这东西扔了!”

温梨笙忙伸手抢过来,“怎么能扔呢,也是我花钱买来的!”

“你还真当个宝贝了?”温浦长惊异道。

“还有用处。”温梨笙说着,就把玉藏在身后。

温浦长看了看她,而后叹一口气,心说他一介读书人,能养出这个性子的女儿也算是一桩奇闻,不过谢岑都开口了,他自然也没有理由再责怪温梨笙,只道:“这段时日奚京怕是不太平,你莫要在外面乱跑。”

温梨笙乖乖应了一声。

回到谢府之后鱼桂早就等在屋中,给她张罗了晚饭吃。

鱼桂尚在养伤中,所以温梨笙出去基本不带她,让她在屋中守着。

沐浴过后,温梨笙坐在窗边,敞着的窗口吹进来一阵阵清凉的风,她点着烛台在灯下捧着那块玉雕刻起来,因为手生,不懂什么技巧,就凭着自己脑中的想法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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