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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睿忙道:“大嫂是女子不说,此前还体弱,如今能学会骑射已经?很了不起,怎能说愚笨呢?且别说您还擅长?琴棋书画,乃是真正的才女,不像我,我什么都不精通……若非大嫂鼓励,我如今都只是一个废人。”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楚音盯着他微微泛红的眼角,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这把弓很漂亮,”陆景睿垂眸盯着它,掩饰自己刚才有些激动的情?绪,“大哥看着很严肃,可对大嫂您真是体贴入微,连弓都亲自为您准备。”

“嗯,圣上是对我很好,不过他对你也不错,昨日为何那么说,是怕我帮你做主,最后选了你不喜欢的人,并?非只是怕我操心。”

陆景睿点?点?头:“我明白。”

不过他更明白,陆景灼的关心只是出于愧疚,他是庶子,陆景灼是嫡子,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他们的关系不可能做到真正的亲密无间,何况他的长?兄如此理智冷情?。

他更多的还是利用?了嫡母的善良,长?兄对他好,还有一部分是看在嫡母的面?子。

只有楚音不同。

他问:“大嫂真觉得我能成为名将吗?”

“当然,不过成为名将少不得要去沙场,太危险了,”楚音仍在试探,“我还是希望你安安稳稳的留在京城,边境的问题……大不了让圣上以后再去北巡几次。”

她?说完轻轻叹息了声。

大哥大嫂感情?融洽,大哥去北巡她?肯定担心。

陆景睿犹豫了下道:“我也可以试试学一学,不过不知大哥会不会同意。”

楚音一愣:“你真愿意去驻守边疆?”

“大越与外夷已经?数年没?有开战,平时我仍想留在京城,但若真起战事,倘若我有本事打败外敌,自愿意前往,只是……现在说这个也太早了些,名将哪里能这么容易就当的?还是大嫂太高看我了。”

可他能答应已经?让人匪夷所思。

楚音心想,难道她?劝他医治旧伤竟是那么大一个人情?吗?他从此就对她?生出了信任?

还是因为他从小?没?人疼爱,很渴望别人的关怀?所以将她?的计策也当成了关心?

“三叔?”陆珝在旁边等?不得了,“你还得继续学呢,怎么跟母后一直说话,你可不能偷懒。”

陆景睿笑了:“好好好,”朝楚音道,“大嫂,珝儿‘老师’在催促了,我先骑一步。”

“嗯,你去吧。”

陆景睿一夹马腹,坐骑便往前慢悠悠小?跑起来。

楚音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好一会轻轻吐出了口气。

或许,她?不该再担心这件事了。

倘若陆景睿真的完全听从她?,以她?马首是瞻,那将来只有可能是她?控制陆景睿,而不是他来操纵自己的儿子,当然,前提是她?能熬过那一劫。

不过在冬至之前还有一件大事。

渭州瘟疫。

是以楚音在七月十七日那天,将陆景灼送去乾清宫后便没?有走,一直留在那里。

她?记得,瘟疫爆发后,陆景灼曾十分后悔,说当时并?不知渭州流传的病是瘟疫,那时有官员在奏疏中提起,称渭州近日病患大增,又逢水患,请求赈灾,发放粮食,她?问了一句是几时的奏疏,他记得很清楚,说是七月十七日,那次的瘟疫后来致使数万百姓病亡。

所以她?得提醒陆景灼。

妻子在他腿上一坐就是半天,陆景灼的腿都给她?坐麻了,忍不住道:“你今日没?有别的事情?要忙?”

楚音嘴巴一嘟:“怎么,你又想赶我走?”

仿佛他再说一句,她?就要哭了。

陆景灼捏了捏眉心:“当然不是,朕只是问问。”

其实楚音也不想坐这么久,可有关渭州的奏疏一直没?有出现,她?不得不继续留在乾清宫。

“妾身今儿就是很想圣上,离不得圣上。”她?只能用?黏人来掩饰自己的目的,反正之前哭都哭过了,他也不会逼问她?,她?还要什么脸面?,“再说,妾身不是还能给圣上分忧,提些建议嘛。”

她?一撒娇,陆景灼更没?辙,只是他的腿实在受不住,说道:“你先起来让朕动一下。”

“为何?”楚音不解。

“因为朕的腿没?知觉了。”

“……”楚音震惊,她?居然把他腿坐麻了吗?

她?连忙下来。

陆景灼用?手按着御桌方才站稳。

见?男人眉头微蹙,楚音关切的问:“要妾身给你揉揉吗?”

“不用?,站一会儿应该会好。”他也是第一次体会到腿麻的感觉,还是被?人坐麻的。

楚音拉一拉他衣袖:“圣上既然不舒服,应该早些告诉我嘛,我都不知道你的腿会麻。”

陆景灼淡淡道:“朕也没?想到朕不说,你能一直坐着。”

楚音:“……”

“朕的腿这么舒服吗?”他将她?拉在怀里,“还是你今儿来这里,别有所图?”

楚音心头咯噔一声。

他不至于看出来了吧?

“我能图什么?”她?马上否认,“我天天送圣上来乾清宫难道也是有所图谋?再说,是你把我抱上腿的,我一开始是想给圣上磨墨……”

那语气别提多委屈,陆景灼真担心她?又要哭,手指在她?腰间揉了揉:“好了,好了,朕不怀疑你,行了吧?”就算怀疑他也先藏在心里。

仔细想想,楚音身上的疑点?从来就不少。

真不怕再多一个。

楚音安静下来,等?陆景灼的腿恢复知觉了,又坐在他腿上。

陆景灼继续批阅奏疏。

楚音等?啊等?啊,终于等?来了那一封。

陆景灼看得也颇仔细,毕竟有关于赈灾,他得衡量是不是要命官员马上开仓赈粮。

见?他快要落下朱笔时,楚音忽然道:“圣上,这渭州的情?况好生奇怪,就算是遇到水患,也不应该有许多病人吧?水患每年都有……”

陆景灼道:“你有何想法?”

“妾身没?什么想法,不过妾身幼年时曾听说一件事,沿河镇有一年也出现了很多病人,后来才知是瘟疫,圣上生在青州,应当也知。”

那是十三四年的事情?了吧?

陆景灼记得,因为离青州近,当时曾引起恐慌。

“你觉得那是瘟疫?”他低头看向楚音。

“我不知,但小?心些准没?错。”

陆景灼沉吟不语。

大意的代价很严重,而小?心的代价不过是派遣太医。

他马上传令,让马院正连同别的两位太医携带好药材即刻出发去渭州查明病因,同时还派了十位锦衣卫护送。

楚音松了口气。

他看她?立时变得倦倦的,眉宇之间也露出了疲态,忽然间生出一个念头,好似楚音一直在等?着这封奏疏,想要提醒他,这是瘟疫……

可楚音怎可能提前知道呢?

她?又不是大罗神仙。

陆景灼摇摇头,将这想法抛去了脑后。

但楚音再没?说话了,他批阅了一会低头看楚音,竟发现她?已经?睡着。

好吧,等?会腿肯定又要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