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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不可,”燕珝又站近了些,这回云烟学聪明了,连连往后,“正好?,朕同他讲讲你是?如何在朕的身?边,婉转承恩的。”

云烟面上的红还?未散,又被他这样恶劣的话气得?泛了上来,还?未等她想出反驳他的话语,便见他长臂一伸,不过须臾,方才被她小心藏着的木盒便落到?了他的手中。

“……你做什么!”

云烟急了,想要将其抢回来,站起了身?,却?见燕珝抬手,直接将木盒打开。

“朕记得?你上次同朕道,这是?你自?己攒钱买来的?”

燕珝拿出一支朱钗,对她道。

云烟已然站起身?,在他面前仰着头,不算好?脾气地道:“是?!陛下又要如何?”

这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吗?所?作?所?为没有一点能让她猜透的,可她在他面前却?好?像完完全全没有任何秘密一般,被他耍得?团团转。这会儿这样珍视的东西又落入了她的手中,不会……又给她扔掉吧!

云烟攥紧了拳头,这回如果还?要扔她的东西,她绝不会再原谅他的。

“不准再扔我的东西!”她恶狠狠警告。

燕珝摇头,“朕可没说要扔,只是?想起一件事。”

他拿着那只朱钗,“朕上回听你说你家六郎千般好?,忍不住便去查了查,你猜怎么着?”

云烟死死盯着他,脸色涨红,“如何?”

“你说你做的帕子,是?季长川找了商队去卖,换来的钱,”燕珝将朱钗放进木盒,“可朕却?未曾查到?有什么商队,至于你说的帕子……都好?好?放在季长川的房中,需要朕命人带出来,给你看?看?吗?”

云烟握紧的指尖一颤,“陛下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

“挑拨离间吗?”

她心里?明白燕珝为什么偏偏要在此时说这些,却?还?是?忍不住在意,只听燕珝道:“所?以?,你口中对你千般好?万般好?的六郎,也有事情瞒着你,哄骗你。本质上,也不是?什么好?人。”

“至于更?多是?非,你睁开眼睛自?己好?好?想想,事情究竟是?什么模样,”燕珝冷哼,“不要被他一幅恭顺的模样给骗了。”

云烟将他手中的木盒抢回来,“我会不会被骗,同陛下都没有干系,总归我如今在陛下的后宫,陛下这样害怕我心里?有别人么?”

燕珝看?着她这样张牙舞爪反击的模样,明明只是?站在他面前,话语伶俐,却?异常鲜活。

虽然她心中没有他。

燕珝恢复了抱臂的姿态,像是?个世家的纨绔公子同小娘子调情,没有半分帝王威严,听了她的话,半晌才道:“是?啊,朕就是?害怕,云贵妃要如何?”

他竟然承认了,竟然敢承认。

云烟不想同他这种没脸没皮的人计较,咬紧了牙关狠狠瞪了他一眼,向他表明自?己的怒意,然后才道:“陛下请出去罢,妾要上妆了。”

燕珝瞧着她一瞬间变化的脸色,又恢复成之前公事公办的模样,轻哼一声,“朕可提醒贵妃,时辰快到?了,唇上的痕迹可不好?遮。云娘若是?不想被季长川发现,动作?可得?快些。”

一句一句专往她肺管子上戳,云烟气得?胸膛起伏,狠狠道:“出去!”

“出去就出去,”燕珝在她面前早就没了架子,“时辰可不等人……”

珠帘再一次响起,人影不见,云烟深深吐息,在铜镜中看?着自?己红艳艳的脸色。

气人,真?是?气人。

幼稚,谁家帝王这么幼稚,连带着她都变得?不沉稳了。

哪里?是?执掌天下的帝王,简直像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云烟现在甚至有些怀念起前阵子那深沉稳重?,说一不二的陛下了。

燕珝,他……

云烟不想说话,专心用口脂遮着唇上的痕迹。

口脂好?遮,可脖颈处的唇印还?未等她遮完,便听茯苓道:“娘子,季大人来了。”

云烟急急起身?,只能拉高自?己的衣领,出声道:“快请季大人进来。”

不知道燕珝走了没,云烟忽得?有种自?己见完夫君又见前夫的感觉,好?容易将脑中莫名其妙的想法赶走,便听骨碌碌的声音沉重?地朝她这里?传来。

她一愣,还?未等她回过神,只见两个小太监抬着轮椅,将木色的轮椅连带着上方的人抬了进来。

不过一瞬,泪水便不由自?主盈了满眶。

季长川瘦了很多,许是?刚从天牢中出来,周身?带着凉凉寒气,全然看?不出从前端方君子的倜傥风姿。衣裳干净整洁,可云烟知晓,这也定是?为了见她才刚换上的,衣裳上还?有褶皱,想来穿着定不舒适。

他竟然坐着轮椅,腿就如此严重?么?

眼前一片模糊,云烟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硬生生用手捂住唇瓣,不让自?己的哭声传出来。

她的夫君,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心中对燕珝的怨气更?深,她三两步上前,不让他一点点挪动轮椅,那样太累。小太监见她过来,主动道:“贵妃娘娘,陛下说了,至多两刻钟。”

“知晓了,”云烟吸吸鼻子,冷声道:“你们出去罢。”

两个太监对视一眼,按理来说,贵妃娘娘是?后妃,私自?见外男,与礼不合。

正当犹豫之时,孙安从门后厉声道:“娘娘吩咐,还?不赶紧出来。”

云烟抬头看?他一眼,便见他讨好?一笑,“娘娘,这几个不懂事,咱家下去便好?好?教训。莫扰了娘娘心情。”

云烟对他印象不算很好?,觉得?他有些踩低捧高,曲意逢迎之嫌。但仔细一想,他也不过是?做事的人,他讨好?主子,和她这样讨好?燕珝,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点点头,“多谢。”

孙安将门关上,看?着门阖上的一瞬,云烟终于憋不住了,蹲下身?子哀哀落泪,“六郎,六郎,你可还?好??”

季长川看?她这样流着泪水的模样,心中狠狠抽搐,伸出手,抚上她的发顶,“臣都好?。”

“恕臣身?子不好?,不能向娘娘行?礼,”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寒风,咳了几声,“娘娘莫要哭了。”

“你与我,生分了么?”

云烟抬首,那双泪眼就这么瞧着他,“如今连你也要同我这般客套了吗?”

“娘娘……”

季长川的手收回,如今,他不能再做这些逾矩之举,这只会害了她。

“臣不想同娘娘生分,”他拿出帕子,为她拭泪,“臣看?着娘娘哭,心里?也难受。”

“那好?,我不哭了。”

云烟听了这话,知晓自?己这会儿哭只能浪费时间。擦着眼泪,一点点将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唇畔的胭脂被泪水洗刷,擦拭过后,露出了原有的痕迹。

季长川低敛着眉眼。

她蹲在他身?前,同他齐平,很轻易地就能看?到?她唇畔的红痕,带着些肿,想来时间并不久。微微往下,脖颈之处的痕迹被她有心拉高衣领,可仍旧于事无补,明晃晃地摆在他的眼前。

季长川嘲讽一笑。

没必要的,陛下,他何必怕他。

他本就不在她心中,陛下有什么好?忌惮的。

她如今流的泪水,有多少是?因为情爱,他一清二楚。

没必要的,这样折腾她,最终受苦受折磨的,还?是?只有陛下一个。

她迟钝,何必用这种方式彰显所?有。

季长川垂眸,等她擦尽泪水,才道:“娘娘近来如何?”

“我……”

云烟低声,看?着自?己身?上的绫罗锦缎,“我很好?。”

“你呢?”

她眼中满是?关切,“六郎如何?”

“臣也都好?,”季长川自?己推着轮椅,云烟见状,赶紧起身?从后推着他,让他进入更?温暖的内室,“臣的腿已在医治了,娘娘不必忧心。”

他的声音有些哑,云烟听着心里?发颤,听他又咳了几声,道:“你的嗓子怎会如此?”

季长川的嗓音温润,和燕珝那样凌厉的声音不同,他的嗓音听着宛如淙淙流水,让人心旷神怡。

他曾经?还?给她念过话本子哄她入睡,在她梦魇之后,都是?听着他的声音入睡的。

如今这样粗砺的声音,简直不像他了。

云烟吸着鼻子,声音中含有浓浓的鼻音,道:“究竟如何,莫要让我担心呀。”

季长川看?她一瞬,无奈道:“天牢中湿寒,染了咳疾。快好?了,只是?嗓音还?在恢复。娘娘别哭。”

云烟如何能不哭,短短时日,那样风姿翩翩的世家子弟,竟然有着这样一幅颓丧的模样。下颌上应是?为了见她剃了须发,还?带着淡淡的青色。

云烟进了内室,为他倒了热茶。

“我只想看?看?你是?否安好?。”

“臣知道娘娘关怀臣,”季长川的语气有礼且克制,“臣一切都好?,纵使之前不好?,日后也好?了。臣只关怀娘娘,娘娘可安好??”

“我真?的都好?……”云烟怕他担心自?己,垂着眼眸道:“只是?陛下,陛下……”

“陛下也是?关怀娘娘,只是?不得?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