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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根这样高兴的动作,几乎把周围所有目光都吸引过来。

“你看还是个小娃娃呢!”

“脸这般嫩,也不知多大年纪了?太聪明了吧。”

“我知道!他今年才十岁,县案首基本府试不会落空了,他是咱们宣朝年纪最小的童生了!”

顾璋的年纪不知被谁说了出来。

周围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议论声一下就大了不少。

不少人边说边看,还特意指着顾璋跟周围认识的人介绍。

被举高的顾璋:“……”

顾璋难得地脸色微红,这场面实在有点过于惹人注目了!

他皮肤白,这点红就格外明显,尤其是近处。

燕老和姜武眼里都带上几分戏谑的笑意。

小呆瓜也跑出来凑热闹,它先是在系统界面上放了一大簇漂亮的烟花,又挥舞着红色彩球道:“宿主你太厉害了,恭喜恭喜!”

它嘴里喊着,手里却悄悄地将这段剪辑下来,宿主脸红的画面诶,它要存起来!!!

顾璋看到系统界面上咔嚓一下,像是截图一样有东西定格缩小,缩小的画面里,好像正是此刻情景,他瞳孔猛地一缩。

他怕伤着顾大根,不方便挣脱,眼下这样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存下来?!

“小呆瓜,删了!”顾璋在脑海里喊道。

小呆瓜装无辜,眨了眨湛蓝色的圆眼睛:“喵,你说什么呀?”

装傻!

顾璋气得牙痒痒,瞪它一眼:“小呆瓜胆肥了!”

小呆瓜吐了吐粉红色的小舌头,一点也不带怕的。

顾璋突然觉得头有点疼。

生无可恋之时,他终于等来了解救——虎头的成绩也回来了。

“中了!虎头也中了!”

顾大根终于舍得把儿子放下来,但笑容更灿烂了。

“怎么用了这么久?”

“我先从后往前看,没看到,又从前往后看,结果你猜怎么得?竟然在中间!!!”

虎头也高兴地跳起来:“我也中了!”

他一把抱住顾璋:“小石头,小石头,你听到没?我在中间诶,肯定多亏了你给我讲的那道题!”

顾璋为他高兴,顺便用虎头的身体把自己的脸挡住,有点不想见人是怎么回事?

顾大根倒是乐得很,茶棚里的人拉着他问,他都能开心的叭叭两句。

“你家儿子真十岁?”

顾大根笑得合不拢嘴,眉眼飞扬得意道:“那可不!”

十岁的县案首,名声一下传遍了整个县城。

***

有人欢喜有人忧。

落榜的、没考中的,还有像是虎头这种碰运气考中的,在首场过去后,都慢慢有些焦虑起来。

咏思学堂。

顾璋正陪着虎头背诵未学完的四书五经,遇到了重点,还给讲一讲。

县试并没有完全结束,首场是最重要的,但是后面的二场、三场……依旧会少量地淘汰人。

虎头这个半吊子,难免有些担忧。

休息时,他皱巴着脸问道:“小石头,我还是好担心,万一后面考到我不会的怎么办?”

顾璋恐怕是整个县城里,现在最轻松的人了。

虽然县试后面还有几场,但是约定俗成,最重要的首场定下案首,就是最后的县案首,除非有交白卷、空题这样的大失误,否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后面几场的主要任务,其实是筛人,筛掉后面尾巴上,可能是因为运气好上榜的人。

顾璋是没有任何压力的。

他拿起虎头书案上的那个竹筒,安慰他道:“你看,这里面很多竹签都被你摸得光滑了,这都是你很努力的证据。”

虎头确实很努力,要不然在大家差不多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单凭借一个记忆曲线方法,就追上旁人一年的进度。

虎头瘪瘪嘴:“可是他们都说……”

“别想那么多,后面几场你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至于府试,你跟着我背,府试之前,肯定能把剩下的内容背完,不至于空题。具体解释其实不需要像原来一样慢慢记,记那么详细,你已经学了这么多,不会再像之前一样觉得胖就真的是胖,肯定能加入自己的理解,触类旁通,所以没有那么难的。”

顾璋说得很慢,也很稳,一双乌眸认真地看过来,让人不由就心安下来。

虎头抿唇,努力点头:“好,我听你的!我可以的。”

顾璋还真不是瞎说。

咏思学堂除了他们俩,科举小班的中了三个,那些只是去试试的,竟也吊在尾巴上中了三个。

怀夫子名声大噪,高兴得不行,前有顾璋这个案首,后有最多的上榜人数,哪个学堂能有他风光?

顾璋大概知道那三个人的水平,就能推测出这次县试,恐怕不少人受到影响,补上的末尾一批,水平都不算高。

要筛掉人,也不会是虎头。

果然如顾璋所料,剩下几场结束后,虎头的名字虽然往后掉了一些,但是还是在榜上!

顾璋场场第一,毫无疑问地将县案首留下。

两个去读书的孩子,都过了县试,这对永河村来说,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大喜事。

大家本该高兴的。

但是征兵的命令,已经快马加鞭到达宁都府。

这下,就谁也高兴不起来了。

连顾璋都紧张起来。

童生试分为两大块,县试和府试,要两个都过了,才能拿到童生功名。

县案首即使代表了板上钉钉的府试不会落选,但也不能代表童生功名。

顾璋心中也有些焦灼起来。

万一征兵就是在府试没结束之前,就把人征走了呢?

具体的征兵令已经到达宁都,但是官府却隐而不宣,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征兵条令就会是他想象中那样。

县试在二月底,几场全部结束后,已经到了三月中。

而府试就在四月。

顾璋和虎头没歇几天,就要动身去府城了。

顾方正和顾大根去衙门领路引,却没能如愿。

顾璋皱眉:“怎么回事?”

考生及其陪同的路引,一向是最好开的。

顾方正发愁道:“衙门说,自收到征兵令起,知府大人就规定,所有被征兵对象家中男丁,不许离开户籍地。”

“总不能让考生独自去考试吧?”

顾方正叹气,拿出了口袋里的路引:“说是可以让亲眷、比如母亲去送考,要么跟着商队走。”

这一路虽算不上山高路远,但也要经过偏僻的野外,可能会遇到危险,他们怎么敢让家中女眷去陪同?

不许男丁离开户籍地,还有衙门的一些动作,让县城许多人都有了隐隐的预感。

县试落榜的考生,尤其是那些原本能考上,却因为风雨,考棚等原因落榜的,都跑到县衙门口长跪不起,哭嚎喊冤。

顾璋不知别人是怎么走的。

燕府派了家丁和马车,护送他和虎头去往府城。

顾璋走后不久。

县衙的衙役就开始下到各个乡间,确定户籍信息、每家每户都要登记谁去边关。

永河村。

顾方正敲响了村里的大鼎钟。

他陪笑着问前来登记的衙役:“这次征兵有啥说法不?跟我先说说,我也好在村里安排不是?”

那衙役冷着脸:“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顾方正吃了挂落,心中沉到了谷底。

若能用银钱充入军饷来抵,多半要先给个话,这样方便他这个村长去吆喝起来,凑钱的凑钱,凑粮食的凑粮食。

村里人都来了。

尽管村长只用鼎钟召集了全村的男丁,但是村里老老少少都来了。

衙役中有一人穿得格外不同,像个兵卒,他道:“别墨迹了,开始吧。”

衙役拿出户籍册,开始喊人。

每喊到一户,户籍上所有男丁都要出现,登记上谁去应征,写上对应的体征,相貌信息。

“顾三树。”

这是顾老爷子的名字。

“你们家就两个成年男丁?”衙役抬眼看过来,有些不敢相信。

这个时候,很少有三代单传的家庭了。

顾方正连忙道:“户籍上没错,他们家确实子嗣单薄,三代单传。”

衙役看了眼:“你们谁去?”

顾方正帮忙解释:“他们家孩子去府城考试了,马上得了功名,按照宣朝律法可以免征。”

衙役眉都不抬:“这不是还没功名吗?别耽搁时间,所有人都要登记。”

他们忙碌了好几日,从早到晚,已经见识过太多撒泼打滚,各种找借口,各种藏人的手段了,脸色都不变一下。

反正他们只认户籍册上的信息,若谁都来一句这样的,他们一天都跑不了几个村,被骗了还要返工。

百姓对这些身着官服的,本来就敬畏惧怕。

如今这样冷脸一摆,顾家人都忐忑起来。

免不了胡思乱想,万一真的要有个人去边关打仗呢?万一燕老的人情不管用,或者小石头没来得及考到功名回来呢?

忐忑担忧之下。

顾大根和顾老爷子几乎是异口同声喊:“我去!”

顾大根上前:“我年轻力壮,我去最合适。”

顾老爷子难得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扯住了儿子,急切道:“我都这个年纪了,死了也不可惜,你可不能去!你若出了事,小石头以后怎么办?有人欺负他,你还指望我这把老骨头去帮他撑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