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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那边好多人受了影响,顾璋都发烧了,也不知有没有影响发挥。”

“到最后被抬出来的人,好像都比往年多了一倍有余,怎么可能不受影响?据说有的人咳嗽不止,有的起烧浑身无力,脑子昏昏沉沉,答都没答完,顾璋严重得让友人守了许久,这个□□多半是要丢了。”

“可惜啊,还是年轻,要我说,该多沉淀三年再考才好。”

顾璋:“……”

提这场意外就好好提,非要多嘴带一句他是怎么回事?

不带他顾璋,这个天是不能聊了吗?!!

还说他发挥不好,呸!有的诗人喝醉了酒能挥毫泼墨,留下千古名篇,指不定他迷迷糊糊写的东西,也有这样的效果呢?

欺人太甚!

掀人老底!

可恶至极!

顾璋无论心里怎么骂骂咧咧,小人暴跳,还是只能被全家人强硬地按在床上,乖巧伸手,任由大夫把脉。

他躺在床上,接受全家人生气目光的洗礼,明明已经一米七的少年,看起来硬是有点可怜兮兮的。

顾璋冲大夫悄悄使眼色。

秋娘冷哼一声:“看来眼皮也有毛病。”

顾璋顿时一脸无辜:“我真的没事!”

可惜没人听他的,都在等大夫的结论。

也许是小时候留下的阴影太深,平日里在家说话分量很重的顾璋,这会儿瞬间沦落成全家最底层。

大夫皱眉道:“也是贵府少爷习武,身体底子好,要不然这场病下来,还硬撑着考完会试,怕是……”

大夫最讨厌不爱惜自己身体的病人,半点不客气,把顾璋瞒着的都给抖露了出来。

给下诊断后,见顾家人似乎能管得住顾璋,还特意强调道:“贵府少爷实乃意志坚定之人,我接诊过如此多病人,还从没见有人能在起烧后,还坚持读书写字,更别说科举答题了。”

顾璋:!

这听起来是夸他,但分明是往烈火里泼油!

这大夫没有心。

大夫一走,就不必给顾璋留面子了,顾璋被顾家人轮番教训了一通,还喝了好几碗苦药。

他想要下床透透气,都被小厮制止:“老爷和夫人吩咐了,少爷您不能下床。”

顾璋严肃:“我就在屋里走走,你不说他们不会知道的。”

“你说什么?”秋娘凌厉的声音传来。

顾璋感觉耳朵一疼,又不敢出手,又不好躲,只能连声讨饶:“疼疼疼!”

他娘干农活的手,可一点也不轻。

顾璋装可怜。

可惜被秋娘无情戳破,“你要还是小时候的模样,装可怜还有用,现在脸都长开了,娘不吃你这套了。”

顾璋为自己叹气。

现在这张俊俏的脸,竟还没小时候那张管用!

家人还只是个开始。

听到外面越传越真的消息后,燕先竹带着府医上门了。

他听了府医的话,倒也没说什么,人还是笑眯眯的,一副包容和煦小老头的模样。

但顾璋明显感觉,换了府医的方子之后,自己喝的药变苦了不止一倍!

喝得他这个吃惯了苦的人,都感觉难以下咽,难喝得直吐舌头。

紧接着,荣清淑、席文林……好些人亲自来探望。

在问心学院几年,也许被气得跳脚,也许被怼得恨不得打人,但是教了顾璋几年,体会过顾璋的那颗聪明灵动的脑子,那份对万物都抱着欣赏喜爱的热诚,就很难不喜欢他。

担心他留了什么后遗症,小小年纪损了身体,人人来了都要念叨他两句。

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到“身有伤,贻亲忧。”

顾璋揉了揉耳朵,感觉脑子里都像是有人在念经,他老气横秋的长叹一声:“唉!”

人缘好到太受长辈喜爱,也不一定是好事。

小厮前来禀报:“少爷,又有人来探望您。”

顾璋咯噔一声,怎么还有?

总不会是他师父提前赶到了吧?

顾璋忙问:“这次又是谁?”

“他只说告知少爷您,他字‘广宇’您便知道他是谁了。”

广宇兄!

那个聊什么都能接上话的勋贵公子哥,顾璋整日被迫在床上躺着修养,他这么爱热闹、爱吃爱玩的人,简直憋坏了,顿时喜道:“快请他进来。”

明盛帝实在是担忧,他有个兄弟,当年就是高烧烧傻了,然后早早“夭折”。

即使得了信儿,燕先竹已经带着府里的大夫仔细瞧过,也实在不安心,好不容易才抽出一个空闲,带着精通此道的太医出了宫。

顾璋眉眼间都是欣喜,热情地挥手打招呼道:“广宇兄!”

这股热乎劲儿,倒是明盛帝从没受过的,毕竟不管是芝麻绿豆大小的官,还是位极人臣的高官,在皇帝面前,都是恭谨有余,谁都不会朝他扬起这样一张灿烂的笑脸。

明盛帝本来很想早早在殿试上,让臭小子看看他当面吐槽穷的人是谁?

这会儿突然有些犹豫了,若得知他皇帝的身份,他的小举子还能这样随意和他相处吗?

“听说你在考场起烧了,还硬撑着答完了题,我来看看你。”赵旷收敛心中纷繁的情绪,观察起了顾璋。

只见顾璋一双乌眸亮亮的,看起来精神头好极了。

顾璋理直气壮道:“我现在好的能一口气吃下一头牛,能打十个你。”

明盛帝顿时笑了:“你怎不说,你能上天呢?”

等太医给顾璋把过脉,明盛帝才放心下来。

顾璋心里其实是有些感动的,他只觉得广宇兄是个偶遇的勋贵公子,散了就散了,没想到人还会专门带大夫上门。

顾璋将袖口放下,得意道:“怎么样?我就说我好生生的吧?”

明盛帝问:“那你为何还卧床不起?”

顾璋简直被问到心坎里了,不愧是聊起来痛快的广宇兄!

他顿时大吐苦水,说自己本来好好的,都把家人糊弄过去了,什么事都不会有。结果愣是被人抖落出来,“你说我是不是冤枉?亏我还在考场里帮他们!”

顾璋一点都不害臊,把自己被揪耳朵,被燕先竹坑得喝了苦得不行的药,还有被一群大儒训的事都愤愤不平地倒出来,“我简直被他们害惨了!现在都还不让我出门,还要天天吃那些药膳。”

明盛帝都被逗笑了,他早先从燕先竹嘴里就知道,顾璋是个皮厚的,没想到还真什么都往外说。这些糗事,旁人隐瞒都来不及,他还毫不在意的叭叭往外说,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你说是不是?”顾璋直直看着赵旷,仿佛在说“你要是不和我站在一边,咱朋友就没得当了。”

明盛帝迟疑片刻,还是觉得哄哄他的小举子:“是有些过了。”

听顾璋单方面诉苦,好像确实有点委屈,主要是人太多,暴击*n,伤害*n,要是别的学子扛住了这样难受的病,坚持答完了题,多少是要被称赞两句的。

可偏偏对顾璋,许多人心疼他本人,多过贡士名号。

顾璋终于等来了个和他站一边的,心中欢愉,拉着人高兴地聊起来。

“我进去考试之前,抓了个给人塞夹带的贼子,最后怎么处理了?”

“当天就被送往大理寺审讯。”赵旷答道,说那人本来也是个书生,因为带夹带被夺了功名,后来教书也不成,浑浑噩噩这些年,沦落到赌场,输钱输多了就和些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为了还钱,学了鸡鸣狗盗之术。

顾璋得了信儿,知道按法律处理了这人,也就抛在脑后,他积极和人分享他的出游攻略:“听说京城这个月份的花开得格外好看,还有许多春日滋味独特的美食,等过几日,我约上几名好友,与广宇兄一同去领略如何?”

他在屋子里养身体,可一点也没闲着,无聊透了就看看书,不想看了,就翻各种游记,回忆原来听说过的京城美食美景,“打卡”攻略都安排到明年了!

明盛帝还挺喜欢听他说这些,感觉什么事到了顾璋的嘴里,就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好像在顾璋眼里,一切都是美好的、有趣的、值得期待的。

赵旷听得忍不住直笑。

他本就装作寻常书生,这一笑更没了太多威严,他就像是寻常友人那样问:“如今会试已过,你不准备殿试吗?”

顾璋煞有介事暗搓搓表示,只要皇帝不是那么小气,他这么大的功劳,即使排个末尾,总要让他取上的。

顾璋当着友人的面,没好意思说一甲,要不若是广宇兄目标也是一甲,那多尴尬?

可明盛帝听出来了。

难道在臭小子心里,对他最深刻的印象,除了小气抠门,竟没有别的了吗?

简直岂有此理!

苏公公偷偷瞅了一眼明盛帝的脸色,又飞快收回了视线,眼观鼻鼻观心。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噗嗤噗嗤地跳,怎么就绕不过这个坎了?!

实在是对不住了,这个忙他也帮不了了!

顾璋见他神色不对,以为他介意,又改口:“广宇兄你也别多想,指不定皇上都把我忘了,我就是开个玩笑。”

明盛帝:“……”

什么都不给,还把人给忘了,这不是更坐实了他小气抠门的名头吗?

明盛帝咬住后牙,面上还要装作无事,毕竟和他这个“进京赶考的书生”没太大的关系。

听臭小子打趣别人的时候他还挺乐呵,轮到自己了,还真有点手痒。

难怪被人按在床上修养,就这股劲儿,放出去不定怎么撒欢呢!

***

与此同时。

春闱结束后,一批批答卷被专员誊写,保证不会因为字迹或者符号被认出来,才交给主考官团队,开始阅卷。

大伙都在紧锣密鼓地批阅答卷,会试放榜有一月之期限,时间实在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