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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也惊得人立而起,发出惊慌的嘶鸣。

“单于,小心!”

巴蛊乌高声命令所有人保持冷静,勒住缰绳:“都控制好,惊马勿乱。”

不愧是天生长在草原上的民族,骁勇善战的骑兵们一个都没有慌乱中惊马逃窜,都凭借着强悍的武力,优秀的御马技术,将马控制在直径三米的圈内。

巴蛊乌扬起马鞭,带着心腹靠近深坑。

看到高处砸下巨石造成的深坑,跟在巴蛊乌身后的匈奴骑兵齐齐抱拳,高声贺喜道:“恭喜单于得此威武神器。”

“南下杀入中原,指日可待!”

巴蛊乌朗声大笑,笑声传遍整片草原,他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不远处几百人背绳拉起的高巨投石车,叮嘱道:“把人给我看好了,再让他继续改。”

“是!”鹰钩鼻男子信誓旦旦道,“单于放心,那傻子最怕鞭子了,饿他几顿,再拿鞭子和食物一起逼他,保管能给改得更好!”

“这是天佑我瓦次,谁能想到单于您捡个中原傻子回来泄愤,竟然捡到如此人才,注定天要亡宣!”

尽管是奉承,但确实戳到巴蛊乌心里了,他这样一统草原的盖世奇才,理应有天佑,更应享受最丰沃的土地和最豪奢的宫殿器物!

巴蛊乌朗笑道:“赏!”

“中原果然人才济济,前脚有傻子是能工巧匠,后脚又来个小娃娃能让粮食增产,吩咐下去,若见了人,不许伤了性命,这可是宝贝!”

在看过巨石天降的效果后,巴蛊乌已经把刚赤府地里产出的粮食,当成了自己未来的粮仓。

没多久。

一个酷似牛羊棚的小屋里,发出啪啪啪的鞭子声,听起来响亮又清脆,仔细看去让人皮开肉绽,却不伤及内里。

披头散发的枯瘦人抱着头往角落里缩,不断发出如小兽般的呜咽声,却发出如稚童般的求饶:“不打,不打,柏柏乖的,柏柏听话。”

伴随着鞭打声,持鞭之人厉声不断重复:“要能扔得更高,还能移动,听懂了吗!”

“呜呜,柏柏知道了呜,疼,不打。”

举着鞭子的人把他捆在桌前,绳子放得很短,在绳子范围外一点点的地方,放了一盘香气四溢的油润烤羊腿。

明明身高一米七多,行动言语却宛如幼儿的男子,咽了咽口水,眼睛不断偷偷小心瞄烤羊腿。

看一眼,回头画一笔。

看一眼,再回头画一笔。

***

顾璋派头十足地骑着踏风,带着一群衙役,在薛将军给配的兵重重保护下,出城浪,划掉,出城公干了!

他这次没带辛少昌,虽然从目前整理出来的账册来看,他没有问题,但是他也不想听辛少昌这个家伙一口一个迷信,最后和村民们一唱一和来气他。

踏风高高兴兴地冲在前头,撒丫子飞奔,顾璋也稳稳地骑在上面,再也没有一丝要甩人下去的意思。

“累了吧?休息会儿。”顾璋摸摸踏风的脖子,十分配合地哄道。

踏风狂奔了一路,这才稍微放缓了点速度,没让后头追着的一行人脸色发白到要吐出来——这是突然运动过量的表现。

毕竟他们的马都比不上踏风,故而要花更多的力气,才能勉强追上。

“您怎么不选最近的村落?”宗乡缓过劲儿来,跟在顾璋侧后方问。

顾璋道:“西宁村地形更复杂,几乎囊括了80%的情况和问题,做教案是最好的。”

随行的衙役们面露了然:“原来是这样。”

这次随行的衙役,师爷、文书,甚至武安大营里派来保护他的兵卒,都是土生土长岩武城百姓。

这会儿,一位出自西宁村的年轻小兵李大捷,小心问道:“顾大人,今日的法子用下去了之后,真的能每亩都增产几斗吗?”

顾璋道:“当然能,今年秋收就有效。我记得你就是西宁村人,你家有几亩地?”

李大捷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家有十亩地!每亩多几斗的话,我家收成能多好几石,我娘烙的小饼可好吃了,等秋收了,我让娘用最新最好的面,给您烙小饼吃。”

他恨不得把顾大人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带回村里!

这可是比地里的麦子还金贵的金疙瘩!

顾璋也笑着应:“好啊,你小子到时候可别忘了。”

“保证不会忘!”

“他要是敢忘,我们都帮您骂他!”

说着,还真有人去拍了年轻小兵后脑勺一下,拍得他疼得直咧嘴。

顾璋一行人从岩武城出发,迎着朝阳赶往西宁村。

还有许多村子的百姓,正从四面八方往西宁村赶。

尽管顾璋说了,会安排衙门里的人先学,学会之后,去往每个村子里,一对一责任制帮扶,但百姓们哪里等得了?

有的是村长自己带着两个聪明的后生来。

有的是村长留守,派了村里最擅长农耕,或者最聪明的晚辈前来。

他们也许提前一天就出发,背着干粮,背着水壶,就跟话本里的侠客一样,天为被地为床,靠着两条腿就出发了。

即使没有亲戚在西宁村也不要紧,豪爽的大小伙子拍拍胸脯:“没事,我身子骨硬朗,现在天热夜里去晒谷场睡也不会着凉!”

早在一天前,几乎岩武城周边所有的村子,都派了人来西宁村。

整个西宁村满是人头,跟赶大集过年似的。

一大早,天都还没亮,只透出一丝微微的晨光时,除了不懂事的小娃娃还能打着呼噜睡觉,大人们都醒了!

激动得完全睡不着觉!

正在喝大碴子粥的男人又抬头问:“顾大人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你都问了八百次了。”女人也着急,其实她也去看了八百次了,也还是心里不踏实。

“我再看看!”男人一口喝完稀粥,蹬蹬的就跑过去检查,又感慨道:

“这些鸡蛋壳和大骨头,竟然还能帮田增产,真是想不到啊。”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许多西宁村的人家。

等他们随便吃了点,扛着锄头出门,才惊:“怎么都起这么早?”

“睡不着觉啊。”

激动得睡不着觉的两拨人,一波守在村口,一波蹲在田边。

蹲在田边的人是最多的,因为村口塞不下那么些人,被村长以碍事为由,都给赶回来了。

而田就不同了,一亩田就足够大,围着一圈能蹲好多人!

农家汉们看着地里的苗,不住叹气:“咱们的麦子太可怜了,看着就跟瘦得风都能吹倒的麻杆似的。”

“我都不敢想,宁都那些一亩能产四五石的麦子,会有多好看,肯定又高又壮,穗粒肉乎乎的特别可爱吧?”

“我等会儿肯定好好学,我可是我们村最聪明的,要不是体格不够,进了军营指定能当个百夫长,肯定能学会的。”

蹲在田边的农家汉们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有的看着他们地里的麦子,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了。

也有的越看地里的麦子越心酸,尽管边关地广人稀,可以开很多的地,但是也要照顾得过来才行。

他们比旁人辛苦好多倍,耕种更多的田地,最后收成却更低,如今想来,谁不心酸?

他们是有力气,但他们的力气就更贱吗?凭什么呢?

从村口传来嘹亮的欢呼声。

“顾大人他们到了——”

蹲在田边的百姓一下跳起来:“来了来了!”

顾璋才进村门,就被乌泱泱的人头给惊到了。

踏风眼睛却亮晶晶的,这么多人都围上来,这可比它在马群当老大更受欢迎!

顾璋跳下马,牵着踏风往里走,问西宁村村长道:“附近有这么多村子?”

西宁村村长赶紧解释道:“我原本是按照您的吩咐,通知附近村子,但是听到消息之后,大伙都背着干粮来了,都想跟您学,都敬仰您呢。”

顾璋:“那你安排好,首先保证那块地的家人和衙门的人都有位置,后头想看的人不要拥挤,发生踩踏。”

西宁村村长保证:“保证不会出问题。”

村长转头就一脸凶狠地大声吆喝:“都让让啊,让顾大人和衙门的人走到前头,他们先学会了,才方便更好教我们,要是谁敢往前头乱跑乱挤,我们西宁村的汉子可不是吃素的!”

喊完了,回过头来又努力挤出温和笑脸:“您要不要歇歇?”

顾璋:“……”

这个变脸的工夫,怎么有点熟悉?

难不成是岩武县村长人人必修的功课吗?

他轻咳两声:“不用了,直接开始吧。”

顾璋从村西头的一片田开始,找了把锄头,也不嫌脏的直接走进地里:“这边土比较干,首先第一步就是要尽力蓄住天上水,保住地中墒,今年已经耕种了,从明年开始,每隔两三年耕种前或者收获后,都可以深耕一次,隔年浅耕。”

他随便选了一块距离自己最近的土地:“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压实下层,疏松表层土壤,这样可以起到蓄水保墒的作用。”

他边说,手用锄头一刨,收手腕一压,手臂外转往后一带,避开麦穗,在杂草间隙中托出一条松软的储水暗渠。

他抬头问村长大儿子:“学会了吗?”这块田就是他的。

村长大儿子犹豫:“好像会了,我试试。”

他也抡起锄头,学着顾璋的动作小心尝试,他头一次被这么多人看着,有些紧张。

不过在顾璋的指点下,还是慢慢掌握了技巧,速度也慢慢变快。

顾璋见他逐渐上手,又起身问村长他们家:“东西准备好了吗?”

村长儿媳妇连忙拿出两个袋子,里头装了洗干净的碎蛋壳,还有按照顾璋要求处理过的猪骨头、羊骨头、牛骨头等等骨头:“都按照您的要求准备好了,您看看行不行?”

顾璋将袋子打开看,随手取出几片蛋壳,对周围田埂边密密麻麻的人道:“残留的蛋液一定要洗干净,里面那层白色的膜也要撕干净,要不然很容易发臭,还会招虫害。”

他在虫害上加重了音调,更让一双双热切的视线都郑重起来,甚至有些害怕,虫可是会降低产量的!

顾璋见效果达到了,这才道:“只要处理干净了就没事,所以不可偷工减料。”

“绝对不偷懒!”

“种地就是不能偷懒,你偷地一天,地能直接偷你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