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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确实实看到了她充满爱意和包容的眼神。

牧引风被封闭多年的心墙,不可避免地被撼动。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药被换掉了,莫宁毕竟是他的人,这种?事情莫宁不可能?不告诉他。

是牧引风同意的。

而?且“慕方?懿”换的那些药……其实只?是一些他在不正规的心理?咨询所里面买的保健品罢了。

心理?咨询所哪有开处方?药的资格?他有自己专门的医疗团队和渠道?。

治疗和研究的不仅仅是精神疾病甚至是他的基因病。

他之所以去那个心理?咨询室,是因为每一次在那里待一段时间,心理?和生理?都会得到一些连药物也无法达到的安宁。

即便是那个挂牌却没有任何?资格证明的心理?咨询师,从?来没有认真地做过一次心理?咨询。

牧引风也愿意为那短暂的平静而?买单。

但是他这些天确实按照慕方?懿的意思,把药断了,只?有去公司之前才会吃,确保自己在公司里面不会发病。

牧引风看上去这么?软弱,但他如果真的软弱,又怎么?可能?挑得起牧氏企业。

他只?是没想到,“慕方?懿”竟然真的能?接受真实的他。

到这种?地步,她总不会还是在演戏吧?

“没事了,没事了。”霍玉兰在牧引风的额头上面亲了一下。

然后扶着他起身,把他重新扶到了轮椅上面。

又不顾自己的伤,一直在检查牧引风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

牧引风看着他,凌乱的白发遮盖住了他眼中的晦涩。

他盯着霍玉兰手臂上血液凝固的伤口?,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依旧不相信这个女人真的喜欢他。

谁会喜欢一个每天发病的精神疾病患者?

如果牧引风彻底断药,他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隔着汗湿垂落的发看着她那双温润温柔的眉眼,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一个绝对能?够检验她是不是别有所图的办法。

八月八号,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昨晚上风雨如晦,霍玉兰和牧引风一直折腾到了半夜。

不是那种?带有暧昧和情爱色彩的折腾,而?是切切实实的发病的那种?折腾。

霍玉兰的嘴角又受了伤,身上也有伤,脖子上也有……看上去活活像是大战了三百回合。

而?且她第一次和牧引风在一张床上面睡觉。

只?可惜这三百回合是真的“大战”,牧引风像个纯粹的疯子,霍玉兰把他手腕捆起来免得他自伤,他把手腕弄脱臼了,把床头的台灯薅起来,把霍玉兰从?床上一直揍到了地上。

霍玉兰虽然很灵活,却也难免受伤。

半夜三更地又折腾了刘虎,请了个家庭医生回来,给牧引风把手腕接上,给霍玉兰处理?了身上的伤口?。

他发病过后,霍玉兰总算哄着他睡着。

第二天难得早上没起来,一个人在牧引风的床上睡到了下午才醒。

她醒来之后下意识就笑?,笑?容甜蜜极了。

好像真的和爱人酣战了一夜那样。

对她来说,昨晚发生那样的事情,她亲自守着他变好带给心理?上的愉悦,比生理?上要让霍玉兰满足数倍。

她一直都以为,那片山崖,她死去的爸爸妈妈化为了恶龙。

而?实际上,她才是那个以救赎为生,披着骑士皮囊,内里却是以“爱”为食的恶龙。

她爱极了昨夜的牧引风清醒后,第一次主动捧着她受伤的脸,愧疚落泪的模样。

她无比享受这个救赎的过程,她觉得很快,她就能?让他像自己一样彻底断掉那些药物,成?为一个“正常人”。

霍玉兰拉开了淡蓝色的窗帘,让阳光投射进屋子里面,伸了一个懒腰,牵动了后背上面的伤,疼得龇牙咧嘴,但她却笑?了。

牧引风看上去没什么?战斗力,真疯起来狠着呢。

霍玉兰的后背上昨天挨了他一台灯,灯罩当场就碎了,当时电还插着呢,要不是台灯质量太好,霍玉兰估计都要被电。

窗帘拉开,霍玉兰按着有些疼的腰揉了揉,已经开始期待晚上牧引风回家。

好想他啊。

结果一低头,就发现院子里有一大群人正在往别墅里面抬箱子。

好大的箱子,足足六七个。

并没有抬到主楼,而?是直接送到了后面的花房里面。

难道?是什么?帮助植物生长的机器?

霍玉兰很快在楼下攒动的人影里面看到了莫宁。

霍玉兰披上衣服,随便把头发拢了一下下楼来,笑?眯眯找莫宁说话。

莫宁指挥着人往花房里面抬东西,看着霍玉兰之后,先是愣了一下。

因为霍玉兰的嘴角有一块淤青,是昨天牧引风发疯的时候打的。

他再怎么?消瘦,也是个成?年的男人,就算是神志癫乱的时候胡乱出手,力度也不轻的。

而?且这几天的工夫,霍玉兰的脸上实在精彩,手臂上也有伤痕包扎的痕迹。

他昨天晚上还知道?,别墅里面找了家庭医生过来。

莫宁的长相很像一个壮士,可人一壮实却不够凶狠的话,就会显得有些憨厚。

他看着霍玉兰,表情很快变得极其复杂。

他无法理?解,她难道?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吗?

难道?之前被牧引风关出了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这些是什么?东西啊?”霍玉兰随意问了一句。

莫宁嘴唇一抿,站在院子里好久,在良心和工作以及和牧引风多年的感情面前,挣扎了许久。

才开口?含糊其辞说:“就是一些……一些机器。”

“是养花的吗?”霍玉兰问。

“是……用来摧残‘花’的。”莫宁快速说。

霍玉兰还以为莫宁在开玩笑?,轻笑?了一声,打听道?:“小风今天有没有好好吃午饭?”

“有。午饭吃了不少,菜也比以前吃得多。”

莫宁不得不承认,间歇性断药的这段时间,牧引风的食欲好了,人也精神很多,连面颊上看着也稍微添了一点点肉。

就连工作能?力在没有药物的压抑之下都有所提升。

他脑子本来就非常好用,没有药物高强度的压抑,思维敏捷的程度是整个公司高层里面都没人能?跟得上的。

但是……

“你?……没事吗?”莫宁指了一下霍玉兰嘴角的淤青问。

“哦,哈哈哈,没事,小风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病了。”

她现在已经开始称呼牧引风为“小风”,两个人像真的情侣一样相处。

就是比真的情侣热闹了那么?一些。

霍玉兰一脸甜蜜,笑?着说:“我不疼。”

莫宁:“……”啊?

他笑?意僵硬,让那些搬运工把机器都搬进去之后就开始安装。

他没有马上离开,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慕方?懿:“你?想见一见你?妈妈吗?”

霍玉兰张口?闭口?都是牧引风,一直在和莫宁打听牧引风今天的状态。

莫宁这么?一问,霍玉兰看向他。

莫宁又说:“你?如果想见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下。”

霍玉兰的神色有一点奇怪,莫宁也因为这种?类似“背叛”老板的行为,有些心虚。

他快速解释道?:“那天……那天我们不是说好了,如果听你?的老板有所好转,我就帮你?见你?妈妈。”

“我并不想见我妈妈。”霍玉兰说,“她和我爸慕景龙一起把我送给了小风,要不是他生性善良,我现在已经死了。”

生性善良……

莫宁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那些还没有安装好的机器,觉得有些喘上不气。

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依旧是当年那个随便搜集了一点牧元蔓的“非人道?”证据,就敢去报警的人。

现在他虽然在牧引风身边很多年,可是……如果当年的屠龙少年变成?了龙,他依旧不愿意同流合污。

“牧总……他和你?想的不太一样。”莫宁说,“我劝你?见一见你?妈妈,她还是很关心你?的。”

“你?为什么?一直在说奇怪的话。”霍玉兰皱眉,“现在我唯一的家人只?有小风,我谁也不想见。”

原身那些家庭关系和朋友关系,被霍玉兰断得一干二净。

她现在全身心都扑在牧引风身上,正酣然吸取着“爱意”,哪有工夫去理?会别人。

莫宁想说什么?但是手机突然间响了,正是牧引风打来的。

莫宁最后看了霍玉兰一眼,很快便开车走?了。

那些安装工人鼓捣了一整个下午,霍玉兰好奇地探头进去看了看,看到了一个椅子连接了一大堆什么?东西。

她对种?花没有太大的兴趣。

很快回到别墅里面喝下午茶。

同时在手机上给牧引风发消息道?——今天莫宁来了,他的态度有点奇怪,你?稍微注意一下。

她还给莫宁上了个眼药,告了个状。

而?直到晚上牧引风回家,霍玉兰才总算是知道?了莫宁今天的态度,原来那不是奇怪。

那是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和良知挣扎的结果。

牧引风晚上回来的时候,没急着换下工作服,而?是操纵轮椅进门后,就要一直看着霍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