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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德海去了廊庑下等着,过了约有半个时?辰,打远确实走近了女子的身影,他心?底一喜,正欲迎过去,却看?清那个并非泠嫔,而是江贵嫔。他那张老脸登时?又垮了下来?。

江贵嫔这是干什么?这个时?候来?不是给他出难题吗!皇上刚跟泠嫔置完气?,正眼巴巴地等着泠嫔过来?哄呢。这个时?候江贵嫔来?,谁不知泠嫔跟江贵嫔不和,他若是进去通禀了,皇上念着江贵嫔小产,必会让人进来?。泠嫔自然不敢埋怨皇上,那岂不是把他记在心?里了!

胡乱想的功夫,江贵嫔就已?上了九级汉白玉台阶,“劳烦陈公公通禀,本宫来?给皇上送暖身子的羹汤。”

陈德海讪笑?两声,一脸难色道:“真?是不巧,皇上在殿里批阅奏折,刚把奴才赶出来?,还?发了话,谁也不准进去。奴才不敢欺瞒贵嫔主?子,只是皇上下的令,奴才实在不敢违背。”

江贵嫔似是略有迟疑,微微抿唇,“这样啊。本宫方才得知皇上去了金禧阁,不过半刻就回了乾坤宫。可是妹妹话中惹恼了皇上?”

她边说,边叹息一声,“本宫那个妹妹性子烂漫,最是多话。本宫还?担心?着,妹妹若惹了皇上动怒,本宫好来?相说一番。”

陈德海讶然,嘴角不禁抽了抽,江贵嫔这小产,是把脑子给收回来?了?他可记得当初江贵嫔掌嘴泠嫔时?,洋洋得意的面孔,下手丝毫不留情面,怎的今日仿佛换了个人。终于有了些心?计,知道泠嫔在皇上心?里的特殊,根除是除不掉,便开?始挑拨离间了?

陈德海不敢跟旁人透漏皇上和泠嫔之间的半点事,毕竟江贵嫔虽位份高,可泠嫔在皇上那受宠啊!且这宠爱,只要泠嫔聪明,怕是等到新人入宫,泠嫔都可以在宫里横着走。

他皮笑?肉不笑?道:“这奴才可不知。”

江贵嫔嘴角轻抬,“本宫也是一片好心?,既然皇上忙着政务,本宫就在外?面等等好了。”

陈德海心?底咯噔一声,“天寒,若冻着主?子了,奴才实在罪该万死。”

冻不冻着江贵嫔,陈德海并不在意,只是江贵嫔就站在这乾坤宫外?等着,万一泠嫔这时?候来?,算怎么回事!

江贵嫔微笑?,“自然是以皇上为紧要,本宫不妨事。”

陈德海面上赔笑?,心?里却是在嘀咕,您以皇上为紧要,可皇上现在满心?都是泠嫔,您搁这杵着不是碍眼吗!

站了会儿,殿内皇上传他进去。

陈德海顶着江贵嫔的笑?意,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躬身入了殿。

“皇上。”

李玄胤握着折子在看?,眼也没抬,“是她过来?了?”不等陈德海接话,又冷嗤一声,不紧不慢道:“让她在外?面站着,知道错了再进来?。”顿了下,补了句,“添个炭盆,免得冻着了又哭着跟朕闹,吵得朕头疼。”

话落,好一会儿不见陈德海出去,李玄胤顿了下,眼皮子掀开?睇过去,“不是她?”

陈德海眼瞅着一滴冷汗落到了眼下,尽量把自己埋起来?,恨不得钻进砖缝里,小心?翼翼地回道:“皇上,是江贵嫔在外?求见。”

“啪”的一声,李玄胤撂了折子,吓得陈德海腿一软,险些跪下来?。

“让她进来?。”李玄胤淡淡开?口。

陈德海应过是,忙不迭退了出去。

……

婉芙故意磨蹭多磨蹭了一个时?辰,在眉心?点了梅花雪钿,朱唇涂了娇艳的口脂,镜中女子珠围翠绕,桃花玉面,国色天香也不过如此。

“给皇上裁的寝衣可净洗过了?”婉芙慵懒地对镜抚了抚发鬓,唇角一弯,便让人移不开?了眼目。

千黛将托碟拿了过来?,和秋池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脸无奈。不为别的,给皇上这件寝衣,根本不是主?子亲手所裁,都是她和千黛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当初主?子说要做寝衣时?,她还?颇为吃惊,主?子竟然为了皇上要拿起针线,结果是她高估了主?子。主?子确实拿起了针线,缝过两针,便扎破了手指,嫌累,直接扔给了她和秋池。

而主?子缝的那两针,歪歪扭扭,根本不能穿,还?是她拆了重新裁的。别的主?子为了皇上尽心?尽力,哪样不是亲力亲为,偏到了自家主?子这,能懒则懒。万一日后皇上发现了,主?子又要受一番罪。

婉芙袅袅站起身,看?了眼千黛手中捧着的明黄寝衣,弯了弯眉眼,“走吧。”

……

这时?,江贵嫔已?经进殿好一会儿了,陈德海心?底念叨着这位祖宗可快点出来?,不然等会儿那位小祖宗来?了,知道江贵嫔在里面,还?指不定要和皇上闹成什么样,皇上哪会生?泠嫔的气?,到最后还?不是他遭罪。

想什么来?什么。

没等到江贵嫔从?殿里出来?,倒瞧见那位小祖宗打扮得花枝招展,上了九级汉白玉台阶。

“奴才见过泠嫔。”陈德海见礼都有气?无力,颇为心?虚。

婉芙眼尾一挑,顿时?如一副娟丽的画儿,点染这朴素的寒冬。

“陈公公今儿不想让我过来??”

陈德海心?道这小祖宗眼神怎的这般厉害,他讪笑?两声,“奴才不敢。”

婉芙点点头,“那劳烦陈公公进去通禀一声。”

陈德海心?想,来?了,果真?来?了。得,他今儿是必遭这一劫,左右江贵嫔是皇上开?口问的,也是皇上开?口让人进去的,可与他无关。这两位主?子,还?是交给皇上吧!

内殿,陈德海进去时?,不闻人声。抬眼,只见江贵嫔立在御案后,正挽袖磨墨。

宁国公风流俊朗,看?中的女子必然也是绝色,是以,这宁国公府里出来?的女子,就没有不好看?的。江贵嫔虽与泠嫔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但倒底比泠嫔差了下,少了些娇媚的韵味。

此时?内殿里若是泠嫔在这,陈德海可不敢贸然进来?,谁知道皇上又和泠嫔在那张御案上做些什么。他可不止一回,帮皇上捡折子的时?候,瞧见过那上面干涸的水渍,幸而那些折子不是被遣回去的那一批。

陈德海心?里七想八想,面上恭谨秉事,“皇上,泠嫔在外?求见。”

江贵嫔磨墨的手微微一顿,含笑?道:“已?过了晌午,想必妹妹一觉醒来?,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陈德海眼皮子一跳,江贵嫔可真?是会挤兑人,看?似调侃,实则是说泠嫔根本没把皇上放在心?上,睡了一觉才过来?。

他没说话,等着皇上吩咐。

李玄胤嗤道:“让她进来?。”

……

泠嫔待奴才和善,陈德海传完话后,还?是好心?地多添了句,“贵嫔主?子来?了有一会儿了。”

闻声,婉芙怔了下,这才明白方才陈德海见到自己时?,为何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江晚吟还?真?会挑时?候,来?了有一会儿了,不知道在里面怎么挑唆自己。

她敛下心?绪,微微一笑?,“多谢公公。”

泠嫔就是这点好,明事理,从?不乱朝奴才发火。陈德海看?着泠嫔愈发和善,“奴才不敢。”

……

内殿门开?了又关,乾坤宫烧着地龙,一进去便驱走了婉芙身上带进的寒气?。她瞄了眼御阶上的两人,牵牵唇角,屈膝福身,“嫔妾见过皇上。”顿了下,又柔声道:“见过姐姐。”

“妹妹怎这时?候才来?,莫不是又贪睡了?”江贵嫔掩唇而笑?,亲热地看?向她。

婉芙眼如秋水嗔到李玄胤身上,脸蛋含羞,委屈巴巴道:“姐姐还?说呢,还?是皇上欺负得妹妹,让妹妹好生?难受。皇上也忒小气?,嫔妾只不过不理皇上了,皇上倒好,竟掉头就走,嫔妾哭也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