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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嫔妾再不济,也?比刘采女品阶高?了一阶,她?哪来的权利打嫔妾!”

刘采女一听郭御女口中的是非,登时急得冒火,辩解道:“泠婕妤不要信她?胡言乱语,信口雌黄!”

“那根珠钗本来就不是嫔妾拿的,嫔妾也?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嫔妾寝宫。嫔妾见她?胡搅蛮缠,便想大事化小事化了,把珠钗还回去。结果郭御女非但不知满足,竟还向嫔妾讨要大红宝石!”

“嫔妾虽出?身贫寒,却也?不至于做那种鸡鸣狗盗的不耻之事。幸而庄妃娘娘宽宥,赠了她?一颗大红宝石。嫔妾以为这件事就罢了,结果她?非揪着嫔妾不放,处处针对,还推搡嫔妾,嫔妾气不过,这才与她?厮打起来。”

刘采女也?十分委屈,卷起衣袖,露出?手臂大片擦破了皮的红,青青紫紫,不比郭御女脸上?的巴掌印要轻。

婉芙头?疼扶额,这两?人各执一词,让她?怎么做主?而且她?们二人出?现得实在?奇怪,婉芙不得不提起警惕,她?如今身子快八个月,万不能出?事。

她?漫不经心地扫去一眼,淡淡道:“你们是谁先动的手?”

两?人不明白婉芙的意思,郭御女急迫地指向刘采女,“是刘采女先抓的嫔妾头?发。”

刘采女忍受不了,“若非郭御女一口一个贱人骂我,我怎会打你?”

婉芙抿着酸梅汤,“一个骂一个打,在?本宫看来都有错处,你们二人若想要本宫做主,现在?就各自回寝殿里,抄二十卷清心经,每日?一卷,抄完了送到本宫那儿,由本宫亲自过目。”

“婕妤娘娘,刘采女偷了嫔妾的首饰,婕妤娘娘为何还要罚嫔妾?”

刘采女听到偷字就炸了毛,“郭御女,我最后说?一次,我不知道你的珠钗怎么出?现在?我的寝殿里,我从没拿过你的东西。”

“你没偷?难道是长翅膀飞到你那儿不成?”郭御女一脸鄙夷,“一个庶女出?身,得意什么?难不成以为到了宫里,做了皇上?的嫔妃,就能飞上?枝头?,麻雀变凤凰了?”

她?这句话说?完,长亭内就静了下来。

千黛担忧地看了眼主子,婉芙面上?轻描淡写,没看出?丝毫异色。

倒是刘采女先说?出?口,“泠婕妤也?是庶女出?身,郭御女这句话,是在?说?我?还是在?说?泠婕妤?”

郭御女脸色僵硬,她?慌乱地跪到婉芙面前,“婕妤娘娘恕罪,嫔妾心急口快,只?是想让刘采女承认偷了嫔妾的东西,没有别的意思。”

婉芙慵懒地靠到软榻里,手心轻轻抚着高?隆的肚子,她?眯起眼,看向刘采女,“本宫记得,刘采女的堂姊,是宫里的刘宝林?”

听到这一句,刘采女也?变了脸色,“不过是同?出?一族,嫔妾祖父就迁出?了刘氏祠堂,嫔妾与刘宝林算不得堂姊妹。”

婉芙饮着酸梅汤,不着痕迹地朝她?掠了眼,就像是随意一问般,转了话头?,“郭御女出?言不逊,再加两?卷经书。”

郭御女一愣,正要再跟婉芙哭着争辩,触到婉芙的冷眼,心神倏地颤了下,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这才清醒,泠婕妤虽是庶女出?身,却终究与她?不同?,受尽圣宠的嫔妃,无论如何,都是要拿出?十二分的恭敬。

说?白了,郭御女方才并没把泠婕妤放在?眼里,一个没落世家的庶出?女,在?这后宫里有几分权势,她?只?想着借泠婕妤的手处置刘采女,忽视了泠婕妤能坐到如今的位子,岂是能任由她?摆布的。刘采女心头?一阵后怕,泠婕妤既然?只?罚她?多抄两?卷经书,当是不计较了。

“至于刘采女……”婉芙眉梢轻挑,轻飘飘道,“罚十戒尺,就当个教训。”

刘采女骤然?抬眼,“嫔妾没有做错任何事,泠婕妤这般处事,可还公允?”

婉芙脸色愈发冷淡下来,“本宫不是皇后娘娘,也?不是庄妃娘娘,没有协理?六宫之权。今儿是你二人哭着喊着来求本宫评理?,本宫自然?由着本宫的心意决断。你二人谁觉得不公,大可去找庄妃娘娘,去找皇上?。”

“谁给你们的脸面,在?这跟本宫叫板?”

婉芙冷笑,真当她?是草包的宠妃呢,她?本就耐着性子听完,这般小惩大诫,已是给她?二人脸面,竟还不依不饶。

郭御女被吓到,可不敢再待下去。本以为泠婕妤宫女出?身,好糊弄,想不到竟这么厉害。她?战战兢兢地跪着,“嫔妾认罚,嫔妾再也?不敢惹事了,嫔妾这就回去抄经书。”

她?恭敬地站起身,正要退出?凉亭,也?不知怎的,没等转身,脚下忽然?一绊,惊慌之下,她?瞪大了眼睛,竟又被人推了一把后腰,直直地朝软榻上?的婉芙扑了过去。

“主子!”

亭中所?有人都吓得变了脸色,婉芙避之不及,千黛来不及多想,蓦地转身紧紧护在?婉芙身前,才挡住了扑来的郭御女。婉芙小腹一缩,骤然?疼了起来,她?抚住肚子,小脸煞白如纸。

千黛根本顾不上?被郭御女砸的疼痛,过去扶着婉芙,瞥见裙摆上?殷染出?的红,手心都抖了下,着急喊道:“秋池,快去,请太医,快去请太医!”

凉亭中乱成一片,郭御女吓得不轻,她?根本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跌了一跤,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心头?惊恐万状,泠婕妤怀着龙嗣,若出?了事,皇上?岂会放过她??

李玄胤见完朝臣,脚步匆匆地往回走,他右眼皮跳了两?下,总觉会出?什么事。他不放心,脚步越走越快,将要到湖边凉亭时,远处飞快地跑过来一个传话的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跪到地上?,“皇……皇上?……泠主子……泠主子出?事了!”

……

婉芙到了五个月份,宫里就早早备好了接生的稳婆太医,去行宫避暑,一起带到了行宫。

如今才七个月,婉芙被抬去了离凉亭最近的一处偏殿。李玄胤到的早,他推开门,直接进了里面。

入眼,便是那触目心惊的血迹,刺得他几近不忍去看。他捏紧扳指,一颗心悬了起来,急步走到殿里。

围着的宫人见到皇上?进来,都慌了神,婉芙疼得脸蛋煞白,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直往下坠,她?唇瓣咬紧,见到男人再忍不住,呜咽地哭出?声,“皇上?……”

李玄胤听到这一声,心头?跟着发疼,他握住婉芙的手,贴到脸侧,柔声轻哄,“不会有事的,朕不会让你有事的。”

“不是念叨着要早点生出?来么?许是孩子听见了,才发作得这么早。”

婉芙想点头?,可下面疼得她?连说?话都困难,泪水顺着眼角不停地往下流,不知有多狼狈。

这时,稳婆和太医都到了偏殿,那稳婆是接生的好手,一见到皇上?竟然?在?内殿里面陪着泠婕妤,先是对床榻上?的主子高?看一眼,紧跟着吓了一跳,“皇上?,产房污秽,您待不得的!”

婉芙也?意识到,时下男子总是要避讳这些,更?何况是九五之尊的帝王。当初就是应嫔疼成那般,皇上?也?不曾进去看,她?再受宠,也?不该不知分寸。

她?吃力地推了推男人,“皇上?出?去吧……”

李玄胤最后看了眼婉芙,站起身,对着内殿接生伺候的稳婆宫人道:“朕要你们务必保全?泠婕妤。”

务必保全?泠婕妤……

稳婆一想就明白了这个意思,泠婕妤本就身子弱,加之早产,除非上?天庇佑,不然?依照她?这么多年接生的经验而言,还真的难活下来。要活,也?必然?要去母留子。就是寻常人家为了要儿子,舍弃母亲也?是常有的事儿,还是少有听说?务必要保下生母。

稳婆不敢大意,皇上?对泠婕妤这般重视,若是出?了差错,她?这脑袋也?别想要了。

……

外殿

随行的嫔妃闻讯,赶到了偏殿。嫔妃中庄妃为首,她?冷眼扫过跪着的郭御女和刘采女,“竟又是你们二人,你们最好祈祷泠婕妤母子平安,不然?本宫绝饶不了你们!”

庄妃脾性温和,少有发火的时候,这番,吓得郭御女身子一抖,哭着爬到庄妃脚边,“庄妃娘娘,嫔妾真的是无辜的,嫔妾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就突然?摔倒了。”

“庄妃娘娘饶命!”

眼前投下一道人影,郭御女心头?猛滞,胆怯地抬起头?,看见从内殿走出?来的皇上?,触到男人眼中泛出?的冰冷,登时慌了神。

李玄胤平静地看着郭刘二人,指骨捏紧了扳指,手背青筋凸起,“传旨,将郭御女降为采女,郭刘二人打入冷宫,永不召幸。”

郭御女脸色大变,顿时乱了手脚,皇上?竟连问也?不问,就给她?定了罪。可她?真的不是有意要害泠婕妤啊,她?怎敢去害泠婕妤,怎么会自寻死路!

“皇上?……皇上?听嫔妾解释,嫔妾怎么敢害泠婕妤,皇上?听嫔妾解释……”郭御女害怕地坠泪,边哭边爬过去扯住李玄胤的衣角,“皇上?,求皇上?听嫔妾解释……”

相比于郭御女的无措惊惶,刘采女要比她?镇定许多,她?重重地叩到地上?,“皇上?,此?事蹊跷,嫔妾亲眼所?见,郭御女确实是无故摔倒,并非有意。”

“是啊,皇上?,刘采女说?的没错,是有人要借着嫔妾的手害泠婕妤,给嫔妾十个胆子,嫔妾也?不敢去害泠婕妤,求皇上?明察!”此?时郭御女也?顾不上?和刘采女的纠缠,她?顺着刘采女的话,扯着男人的衣袖,哭得声嘶力竭。

李玄胤脸色愈发得沉冷,他拂开郭御女的手,垂下眼皮,寡淡凉薄,“不敢?”

郭御女脸色生变,怔怔地垂着泪水,心头?生出?一阵猛跳。

“既然?不敢,又为何明知泠婕妤有孕,还要找她?为你评理??”

“后宫的其他嫔妃,都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