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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的优势啊,能够在宫廷政变时扭转乾坤的一支军队啊!

你就那么让出去了?

当然了,这也真不能怪罪蹇硕,实在是养兵耗费巨大,少府财政又被刘备把控,西园军的军费都是刘备提供的。

雒阳兵变、刘宏去世以后,雒阳乱了一阵子,那阵子朝廷混乱,财政空虚,别说军费,连百官俸禄都是从少府支出给到国库,再从国库走账。

当时大家都知道,有钱、给钱的才是大爷,没钱的就是没人爱的臭番薯,这一来二去,大家都知道蹇硕没钱、刘备有钱,人心自然而然向刘备靠拢。

没半年光景,西园军其他七个校尉都和刘备混熟了,一票中级军官也和刘备混得挺熟,甚至军事会议的时候刘备都要在场,不在场的话这西园军的军事会议就开不起来。

蹇硕那么会察言观色的一个人,怎么看不出来人心向背?

再不主动出击,他连口汤都喝不到了,能保留一支上军还算是刘备讲规矩,万一刘备不讲规矩,他连上军都保不住。

权力是什么?

权力就是人加钱,有人没钱,谁跟你玩?

刘备有人又有钱,钱多,人还强,所以西园军投靠刘备寻求庇护,根本就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蹇硕就觉得搞笑,他不明白为什么贾喜还认为西园军在自己手上。

他是有多看不起刘备?

然而贾喜这种人还就真的没什么逼数,自视甚高,觉得阀阅士族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存在,除了成年天子,没人压得住他们,所以才如此嚣张。

尽管隐隐约约也意识到了刘备的不同凡响,意识到了刘备可能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单独战胜的,所以才到处找盟友找帮手,但是为时已晚。

蹇硕就那么笑呵呵的又喝了小半壶酒泉蒲桃酒,吃掉了两个炸鸡腿,然后拍了拍手。

“贾公,你的意思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也清楚,但是我劝你还是不要这样做,活着不好吗?活着,才有未来,死了,什么都没了,就和那些不遵守限奴令的家族一样,当初叫得多凶,后面死的就多干脆。

刘玄德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说要打你就打你,说灭你三族就灭你三族,绝不食言,说到做到,所以我建议你们还是算了,退一步,刘玄德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别和他争,争不赢。”

蹇硕说的简单,贾喜却是心中一阵苦闷。

“你说的倒是简单,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是整个扶风平陵贾氏的事情,还有贾氏的门生故吏,还有他们的家族,你知道加在一起要牵扯到多少家族多少人吗?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根本就不在意,可是这是整个家族的事情,根本不是我一个人能够担得起的,我退避不要紧,家族中人和其他那么多家族,靠什么过活?”

“刘玄德也不至于把你们赶尽杀绝吧?”

蹇硕笑道:“如果你们全力配合,我想刘玄德也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多少会给你们留一点,弘农杨氏不就是如此吗?他们放弃了,现在保全了家族,还有个儿子在刘玄德手底下做大将军掾,听说还挺受重用的。”

蹇硕提到了杨氏,倒是让贾喜愣了愣。

还真别说,刘备还真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只要照他说的做,大部分人都活下来了,哪怕曾经与他为敌。

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弘农杨氏。

当初杨氏作为今文学派家族的领头羊,和刘备全力对抗好几年,杨赐和杨彪两代人连续和刘备对抗,杨赐甚至为此而死。

但是到后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发生,杨氏忽然间扭转了态度,在今文学派最危险的时候作壁上观。

等今文学派自取灭亡之后,他们又被刘备抓到了雒阳审讯,还被抄没家产,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杨氏完蛋了。

得罪过刘备,还是今文学派曾经的盟主,这不要被刘备整死?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杨氏没被整死。

杨氏阀阅家族的身份被夺走,家族产业被肢解,门生故吏网络也就此解散,除了杨彪的儿子杨修现在担任大将军掾之外,杨氏族人深居简出,耕读传家,没有任何一个人做官出仕。

但是杨氏家族活了下来,在基本上被清洗一空的今文学派团队里,杨氏属于大家谁都没想到的漏网之鱼。

所以一直到这个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才有人后知后觉的想到,是不是因为杨氏之前秘密和刘备达成了某种协议,用家族资源换取家族中人的性命和存续。

现在看来,杨氏是成功的,虽然家族产业被肢解的差不多了,百年望族的风范一去不复返,家族开始了耕读传家的老路,但是希望还是保留下来了,活着进入下一个时代了。

所以当时古文学派的圈子里也有人在讨论,说刘备办事还真是挺有章法的,只要真的投降认怂,哪怕狠狠的得罪过他,他也会放一条生路,还给个生机。

于是大家当时都评论刘备胸襟宽广,能容人,是成大事的料子。

现在想想,贾喜突然觉得蹇硕说的也没错,如果真的放弃躺平了,刘备不会赶尽杀绝,会给人留条生路,留个生机,真要一条路走到黑的,才会被他彻底铲除。

可是……

真的有生路可以走吗?

事到如今,他们还有回头路能走吗?

那么多的利益,那么多的关系网络,那么多的人指着他们一个家族吃饭,庞大的负担,又怎么能是说甩掉就甩掉的呢?

仔细想想,贾喜还真的挺佩服杨彪的,在那样的情况下,居然能做出这种壮士断腕的决断,那得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才能做到的事情呢?

贾喜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无法和杨彪产生共鸣。

“蹇校尉所说的,的确是有道理的,但是这样的事情,并非我一个人可以做决断,而且同为阀阅之家,他刘备也不该把我等当作他门下走狗一般对待,他太狂妄了。”

“没实力的才叫狂妄,有实力的,那叫自信。”

蹇硕大笑道:“刘玄德乃是天下第一实力者,他真的叫自信,而不是狂妄,你们如果把他所说的当作狂妄,那……贾公,回去好好和你的族人们商量一下,对刘玄德认输,不丢人。”

贾喜沉默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蹇硕送别贾喜,回到内堂喝了一会儿蒲桃酒,又看了看这壶珍贵的酒泉蒲桃酒,眼珠子转了转,喊了一个家仆进来。

“拿我的令牌去一趟大将军府,亲自去见大将军,告诉大将军,郑泰和贾喜等人对大将军有不轨之心,正在到处拉拢人想要发起兵变,请大将军早做防范。”

“唯!”

家仆点了点头,接过令牌往怀里一揣,立刻就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