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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我身体不舒服,所以衣物都是由徒弟代为清洗,至于鞋为何落下,贫尼并不知晓。”

“从什么时候开始由徒弟代洗?”

“半月之前。”

“具体日期?”

“七月十七。”

……

萧颂一个个问题像飞刀一样刷刷刷地甩出来,仿佛根本没有经过思考一般,让被询问的人也没有丝毫防备,弄得不管被问之人还是旁听之人都是汗流浃背。

即使这些问题净垣都能一丝不错地回答,却还是不能摆脱她的嫌疑,因为每一个死者的死亡时间,都没有人证明她一直都在房间里睡觉,不曾出去过。

而同样,仅仅一个沾了泥巴的鞋底,也不能证明净垣就是杀人凶手,所以,最终结果还是只能暂时收押。

殿中人都退出去的时候,萧颂忽然转头问冉颜道:“不知道十七娘怎么看待此次审问?”

“我只会验尸,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冉颜的长处是根据尸体上的伤口,来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死亡体位、死者曾经去过什么地方等等,依着线顺藤摸瓜,她是法医,不是福尔摩斯,连尸体都没有,她玩什么,单凭几句审问能有什么想法?

萧颂听着她似有点赌气似的语气,微微一笑道,向前探了探身,凑在她耳侧道:“那……在下晚上再来找你。”

他的声音本就魅人,加之故意而为,越发地骚动人心,冉颜知道他估计是想寻她帮忙验尸,只是故意逗她,遂隔着皂纱冷冷地甩了他一个刀眼,“萧按察使,你穿着官服,还请自重。”

冉颜的本意是:你是一个朝廷命官,怎么能做调戏小娘的龌龊事情!

可是到了萧颂这里,却硬生生变了个味道,他语带笑意地道:“放心,在下晚上不会穿官服。”

这个人看起来一副沉稳气派的样,行事却总是吊儿郎当,活脱脱一个二世祖,冉颜咬牙,恨恨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萧郎君生得一副气派好模样,做事可不能配不上这个样貌,否则是大不孝。”

说罢,蹭地起身向门外走去。

萧颂面上笑容更盛,看着冉颜笼罩在幂篱里绰约的背影,连那双璀璨的眼眸里都染上一层笑意,伸手端起茶杯,刚刚搁到唇边,手却顿住,用杯盖撇了撇水,又放回到几上,笑容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刘让方才一直暗暗注意萧颂的动作,虽未曾听见谈话内容,但看冉颜似乎颇为气恼,便私以为无非是什么儿女情长之事,心中微微一动,叹了一声道:“冉十七娘真真是巾帼不输须眉,验尸之能绝非一般人能比,只可惜……唉,过些日嫁人了人,恐怕就不能轻易请动了。”

萧颂站起身理了理衣襟,看着刘让,淡淡道:“能帮你这至关重要的一回,刘刺史应当高兴才对,刘刺史一向尽职尽责,两袖清风,皇上才会压下那些弹劾,派我过来协助办案,个种意味,想来也无需我多言。”

从萧颂的表现上丝毫看不出重视冉颜的样,刘让心里疑惑,面上却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老夫定然全力以赴,纵死绝不辜负皇上的信任。按察使远道而来,未作休息便立刻投入案情,真是让老夫惭愧!”

在官场上,什么话都不能说满,唯有对皇上的忠心,不仅仅要满,还要满到天上去,把生死置之外,为皇上一句话不惜肝脑涂地,不管心里怎么想,实际上会怎么做,至少嘴上得这么讲。

两人互相打着官腔,相让着走出影梅庵,各自上了马车。

萧颂一坐到车内,便敛去了和煦的笑容,出声道:“白义。”

此时的他,浑身上下都是一种迫人的气势,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白义一个铁打的汉,拘束地跽坐在车门口,恭谨道:“郎君。”

“让你拦住老派到冉府提亲的人,你可有拦住?”萧颂的剑眉不自觉地便拢起来,听说老和舒娘合计着要到苏州冉府提亲,他心里并没有排斥的感觉,但是在还没有弄清他所谓“克妻”之名的原因,怎么能再娶一个回家送死。毕竟,冉颜和杜氏、卢氏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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