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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用一个字形容程果的话,是乖。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程果的话,是温和。

在蒋禾面?前,程果永远都是轻言细语的一个小姑娘,好像怎么样她都说“好”。

蒋禾性子有点顽劣,之前为了想看她发脾气,故意欺负过她几次,但他发现?她只是不表达出来,不是完全没情绪,就像如果你跟她说,明?天我去把?你学校炸了,她也只会笑着说好,然后背地里紧张地去把?你的炸。药,给?扔了的那种人,因?此蒋禾就停了那样恶劣的行为。

他曾经做的最过分的事,是当着程果的面?接了前女友的电话,然后同意了前女友见面?的要求,那天程果只是特别平静地问,那我们还要在一起吗?蒋禾说了句当然了,她便只说了好,竟也没拦着。

那天蒋禾没去,也没见到她的情绪起伏。

可?是今天,他却在吻她的时候,看到了她情绪起伏这么大,蒋禾甚至有点被吓到。

她抱着程果,听她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阿禾,我小时候,经历过特别不好的事……”

蒋禾:“什么事?”

那是程果人生中最深的心理阴影,外?婆叮嘱过她,必须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哪怕是以后的老公、孩子,也不能说,一旦说出去,谁都会嫌弃她,没人要她。

之所以拼了命也要考来北京,是因?为俞白?哥哥曾经告诉她,只要考来大城市,就不再用受到这件事折磨。

蒋禾眉头紧锁,他嘴本就没多灵光,这会儿更是找不出一句安慰程果的话,可?没想到程果哭着说完之后,自己居然奇迹般冷静下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从卫生间出来,程果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陶竹洗好的衣服晾在阳台上,转过来看向?蒋禾。

蒋禾愣住,抬头看着落地窗边逆光的程果。

柔和的光晕笼罩着她的全身,阳光在她莓根发丝上勾勒出金色的光辉。

他嘴笨,形容词也少,只觉得这时候的程果,看上去就像圣洁的仙女。

程果双手背在身后,停在床边,嗓音是哭过后的沙哑:“阿禾,我想问,你会不会,嫌我脏?”

蒋禾站起来,皱眉问:“你胡说什么呢?”

向?来温和的姑娘今天却很倔强,执意要到一个答案:“我只想知道,会嫌弃吗?”

蒋禾既心疼又气:“当然不嫌弃了!”

程果的嘴角慢慢舒展,上扬。

原来俞白?哥哥真的没骗她,在大城市,真的不会被嫌弃。

可?是,她嫌弃自己。

嫌弃自己不会反抗,嫌弃自己没用,嫌弃自己的身体?被其他男人摸了个遍。

“阿禾,这段时间谢谢你,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程果吸了吸鼻子,咳了一声,“因?为有你,我有了许多人生中前所未有的体?验,我真心觉得开心,也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每天都很幸福……”

蒋禾听不下去,紧紧地把?程果抱在怀里,像是不抱得这么紧,下一秒怀里的人就会飞走?了一样,他慌张地问:“程果你说什么呢?”

程果挣脱不开,就在他怀里,很轻很轻地说:“我们就到这吧。”

她知道他有过很多个前任,也知道跟她分开以后,他不难找到下一任女友。

她只从他生命中路过,不奢求年年岁岁长蹉跎。

……

蒋俞白?打开家门,看见客厅有俩不应该出现?在这的时候,下意识往后退,看了眼门牌号。

——没错。

既然他没错,但眼前的景象不对,那就是他们错了。

“你们……”蒋俞白?修长的食指指了下他俩,正要往门口指的时候,认出蒋禾抱着的那个小姑娘是陶竹的朋友,犹豫了一下。

蒋禾红着眼叫他:“哥。”

小姑娘挣开了蒋禾的怀抱,跟着打招呼:“俞白?哥哥。”

“你们——”蒋俞白?继续,但把?手指向?了平时空着的一间房,“要不要去那间房里?”

“不用了,俞白?哥哥。”程果像逃似的,从窗台的台阶上下来差点踩空,“我去照顾小桃儿,你们聊吧。”

蒋俞白?不关?心她为什么要躲蒋禾,只关?心:“小桃儿怎么了?”

程果在陶竹的房间门口,轻声说了句“她发烧了”,就打开门,把?他们兄弟两人留在门外?。

躺在床上的陶竹还没醒,但这觉睡得看上去不太踏实,细长的柳叶眉紧紧地皱着。

客厅里只剩下他俩,蒋俞白?慢条斯理地掀起眼皮,看了眼蒋禾。

蒋禾也走?下台阶,擦了把?眼泪:“哥我先走?了。”

蒋俞白?往旁边挪了下脚,给?他腾出地方,一个字没说,蒋禾在心里自己脑补了一句“好走?不送”。

程果从厨房盛了粥回来,在旁边晾着,抽出陶竹腋下的温度计。

烧没退,但度数没那么高?了,38度2。

只不过她整个人已经被高?烧和胃病折腾的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像个布娃娃,程果吹了吹粥,把?她扶起来。

尽管陶竹瘦,但她比程果高?,程果抱着她就拿不住碗,拿起碗就抱不起来她,正跟陶竹一起努力?坐起来想靠到床头时,程果手里的粥被一只大手接过去。

“我来吧。”蒋俞白?说。

他曲起一条腿支在床上,另一条长腿松松地沿着床边敞着,一只手把?陶竹抱在怀里,枕在他腿上。

从程果这个角度看,他就是整个人从背后抱住她,一口一口的,耐心地给?她喂红糖粥。她觉得蒋俞白?这样亲密的动作好像有点过,但抿了抿唇,没敢说。

窗帘只拉开了一道小缝,日光投进房间里,映着床上两道昏暗的影子,显得程果在这里过分多余。

她跟蒋俞白?说了一声,出去了。

蒋禾扎眼的宝蓝色跑车停在小区楼下,哪怕程果不是故意想看,但只要稍微瞥一眼,就能注意到。

因?此,她不能下楼。

就这样,就算了,她已经够贪心,够知足了。

别再近一步了,她不配。

蒋俞白?碗里不过是白?粥里加了红糖,在繁春专门哄不吃饭小孩的,蒋俞白?觉得这个没营养,喂她吃了一碗垫垫肚子之后,叫来了九御那边的厨师,给?她重?新做饭。

出来重?新去厨房看饭做得怎么样的时候,在客厅发呆的程果小心翼翼地叫住他。

“俞……俞白?哥哥,我,今天晚上,能住在这吗?”

蒋俞白?头也没回走?进厨房,告诉她房间随便挑

陶竹太难受了,难受到她中午曾经短暂昏迷,是程果来给?她喂饭的时候,才被拉拽着清醒过来。

她觉得好烫,从额头带到全身,无处不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像火焰顺着灼烧进骨头,烧的她一点力?气都没有。

喉咙干涩的像被火烧过,每次吞咽都似乎带来难以承受的不适。

头疼在夜幕降临时变得更加明?显,脑海里似乎漂浮着一团雾气,思维变得迟钝,在这样的状态下看到蒋俞白?的时候,她有种虚实难分的混沌感。

陶竹想抓着他的手,但用不上力?气,只能轻握着,嗓音虚弱又哑: “俞白?哥……我好难受。”

蒋俞白?皱了皱眉,给?她换了头上的冰敷袋,耐心地问:“是特别难受吗?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陶竹想摇头,但头重?到摇不起来,她只能说话:“不是。”

蒋俞白?摸不准她的状态:“嗯?”

陶竹:“我是心里难受。”

“心里难受?”蒋俞白?问,“怎么了?”

人在生病的时候,意志力?薄弱到冲破防线。

她用尽全身力?气,把?眼皮吊起来,含糊不清道:“你……你不喜欢我。”

蒋俞白?安抚她的动作一顿。

从她这句话里,他想到了许多这段时间没思考过的问题。

他喜欢她吗?

他很清楚,她对于他来说,是这个世?界上的特别存在。

他想照顾她,见不得她受委屈,见不得她被别人欺负。

那时候黄隽洲说他多了个亲妹妹的时候,他就在想,就算是多了个亲妈,他都做不到这份儿上。

她想学英语,他把?从没让人碰过的录音给?她。

她学喝酒,他让她进了他从不让外?人进的酒窖

她说想跟着他,就算他身边没跟过别人,连他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也同意了。

她想做的事,他都让她做,天大的事儿,有蒋俞白?给?她扛着,她不需要考虑任何后果。

这样算喜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