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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安, 你醒醒,别睡,千万别睡!”一众人抬着崔枕安匆忙却平稳的疾奔, 路行舟强忍着伤重边小跑边声声唤他。

崔枕安的眼皮时睁时闭,除此之外一点回应都没有。

眼前伤重,只能暂居山鸣关内的府衙。

山鸣关府从未见过此等阵势, 手忙脚乱将城内最好的郎中都请了来。

路行舟伤势亦是不轻却也不顾不上,只能焦灼立于在外,等着郎中的消息, 先前只顾着救人不晓得怕, 这回摔得几乎只剩半条命的正游走在死亡边缘, 路行舟才知后怕,双腿止不住的颤抖, 坐立难安。

“公子, 已经命人去京中送信了。”脸上挂着彩的护卫在路行舟耳畔低声道。

路行舟未应, 只默然看着自己身上所缠的布条, 已经沁满了血腥,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

京中若知崔枕安重伤,定会翻起风浪, 派人去送信时, 不忘叮嘱凡事不要惊动了人。

堂中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只因太子现下生死难料, 唯有郎中几人里出外进,路行舟出了门去倚墙而站。

身上的伤口皮肉翻出,顺着破烂的衣衫朝下流血, 郎中为他稍适处理之后, 他心中惊跳难忍, 终顾不得伤处扯了那郎中手臂喝问道:“太子如何了?”

此处郎中不若京中那些医官,素日利官见贵,路行舟这般身份的人高嚷一句就足可让他吓破了胆,哆哆嗦嗦跪下来,“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啊.....”

手上的药粉洒了大半,药气也跟着散发开来。

稍懂些医理的便能明白,正常人摔成这样,十分命也只有两分能活,就算活下来,也怕肢体残伤,下半辈子只能在床上过了。

可这些话谁又敢讲敢说,只是一问三不知罢了。

火气正无处发散之时,只瞧着自门里又出来两个人,路行舟红着眼一把扯过离他最近的那个,“你说,太子如何了?”

那身材矮小的郎中几乎被路行舟拎得离了地,惊魂未定也只能扑跪下来,一时慌乱没了主意,脱口而出:“路大人饶命.......”

“太子他.....太子.....”

此人并不圆滑,被人稍加一吓便险些将实话全讲出来,此刻门外一众官员吓得惨白了脸。

太子可以死,甚至可以死在任意一处,可是若死在这里,在场所有的人来日都得跟着陪葬。

只觉头顶嗡得一声响,路行舟眼珠子瞪得溜圆,他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气,那郎中被他这副样子吓破了胆,忙甩着长袖解释:“大人饶命,太子殿下摔的太狠,四肢几乎全断,除非华陀在世....”

近乎已经断定崔枕安活不成了。

地上所跪之人脸色又白了两分,恨不得此刻从地上爬起来将那郎中口紧紧捂上。

“华陀在世.......”路行舟眼珠子在眼眶中左右转的飞快,声声低念,“华陀在世......”

很快,他眼前一亮,猛一把将手底下的人推开,大步朝外行去。

后人忙自地上爬起来追问:“路公子您去哪儿?”

他充耳不闻,顾不得伤重,命人牵来一匹快马,翻身一跃骑马飞奔出府衙之外。

......

今天的风尤其大,吹得轩窗咣咣作响,钟元觉轻,稍有响动便睡不着,辗转几回,终被那风声扰得失眠,只能翻身下地,才一站起身来,便听轩窗一阵巨响,风将其吹开,疾风灌入房内,翻动案上书页,而后扑到他的身上,帐幔亦被吹得翻飞。

才想要去关窗,便见着房门亦开,不过不是风吹的,而是有一个人影立在门前。

钟元自打被崔枕安从那暗牢中挪出来,便一直住在太子府偏院的楼阁之中,平日鲜有人来,他亦出不去,像今日这般夜半有人闯入还是头一回。

不过很快他便认出来人,竟是路行舟。

他衣衫褴褛,身上破烂不堪,怎么瞧都不像平日那个意气风发干净爽朗的路家大公子。

崔枕安不是什么正常人,他的朋友更强不到哪去,钟元不惧不畏正站在原处,等着他的花样发散。

事到如今,他反而什么样的搓磨都不怕了。

思由此,连身板都跟着挺直了几分。

那人朝前行了两步,双目直勾勾的望着钟元,神情复杂,“你得随我走一趟。”

“去哪儿?”

“山鸣关。”先前路行舟从崔枕安口中听过关于钟元的事,他对此人看法很复杂,做为崔枕安的亲友,他自是凡事会站在崔枕安的立场考虑,但平心而论,钟元此人实着让他敬佩,也不免为他感到惋惜。

若是这世上还有一人或能救得崔枕安的性命,怕唯有钟元。

可是这个念头一起,连他都觉着好笑,钟元一早就是奔着崔枕安的命来的,怕是恨不得他下地狱入黄泉,如何能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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