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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风摆摆手,略带疑虑问:“你方才说……那皓月殿主临走前抹去了昀儿的记忆。”

“是。师叔,这个皓月殿主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松风摇头,“三界只知皓月殿之主来历成迷,是个妖修奇才,十年前他横空出世斩尽极北饕餮,从此一战成名。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不过我听说他隐居在妖界极北之地,极少现于人前……那菩提降于东海后师兄以本命真元将它气息掩藏,连天宫都不得知,可他这次来东海,分明就是为了菩提树心,如此看来,他只怕与菩提渊源不浅……”

松风声音一顿,“罢了,半神之事,也非我区区一个缥缈能窥探。昭儿,以后行走三界,若再有机缘遇到皓月殿主,以礼相待,切莫得罪。”

重昭一愣:“师叔……?”

“你师父堕魔之事若为天宫所知,我缥缈定受仙门唾弃,难容于三界。他既取走了昀儿的记忆,便是留了我缥缈一条活路。纵使仙妖有别,我缥缈也该承他这份恩情。”

仙妖虽素有嫌隙,但已不似数百年前那般势同水火,唯有魔道为三界所唾弃。

“是,弟子明白。”

“那个外门弟子白烁……”

瞧见松风眼中疑虑,重昭神色一顿,忙道:“师叔放心,阿烁的记忆也被那皓月殿主一同取走了。”

松风点头,松了口气。

重昭将火冰岛上发生的事尽数告知松风,却掩下了白烁灵血的秘密和她在这件事中的关键所在,松风只知白烁出岛采药,阴差阳错闯进火冰岛触动了封印,这才引得他前去发现了邪菩提的所在。

“她亦算对缥缈有功,今日之后便让她做内门弟子罢。”

十二流云弟子陨落,白烁虽修仙无甚天分,却炼得一手好丹药,对如今的缥缈也算是个人才。

重昭面色一喜,“多谢师叔。”

“昭儿,经此一事,我缥缈愈加衰败,师叔老了,于修炼一途再难寸进,今后缥缈一门的重担就压在你身上了。”

“师叔……”见松风满脸悲凉,重昭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三个月后的“梧桐武宴”若你能取胜,夺得梧桐剑拜入天宫修炼,咱们缥缈或许有重列三山六门的一日。”松风在重昭肩上拍了拍,望向满殿玉简叹息道。

“师叔放心,弟子必竭尽全力。”重昭沉声开口。

妖界极北,千里寒冰,此处终年积雪,是世间最穷凶极恶的妖兽聚集之处,但此时万籁俱静,万兽皆不敢露出气息,只因冰原最深处矗立着的那座瑰丽威严的雪殿。

冷月投下冷冽的微光,后殿中没有一丝烟火气,殿主喜静,无人敢踏足后殿。只有案桌上的木头龙二驴在左蹦右跳,但无论它怎么蹦跶,总是在跳出木桌的一瞬被拍打回桌。

龙二驴第一百零八次摔了个狗啃屎,打算再接再厉。它的灵力被梵樾封印,这桌子四周又被下了禁制,龙二驴也知道徒劳无功,反正也没人,权当找点乐子了。

一道红光闪过,梵樾现身殿中,龙二驴跳跃的身躯一僵,连忙倒在桌上装死,做一只称职的禁脔驴。

金猪从梵樾袖中飞出,却是满脸喜庆。

“太好了,终于拿回龙三了,快快快,你快炼了他。”

龙二驴正张着耳朵,听见龙一猪叫唤,大眼一惊,只见梵樾掌心一株菩提心火正在闪烁。

梵樾挥手,地上出现一纷繁古朴的阵法,阵中火焰骤起,梵樾走进古阵,静坐其中,焰火转瞬将他上衣焚烧殆尽,只见他□□的上身处七颗星芒如刀刻斧凿般烙在胸前,此时那七颗星却生出诡异的荆棘图案,连成一线刺中着心脏。

圆月映于半空,梵樾还来不及将菩提树心炼化,突然一口血吐出,脸色苍白如纸,龙一猪不知何时飞到了案桌上,舒坦地靠在僵硬的龙二驴身上,翘着腿对这幕并不意外。

“不是我说你,都被禁制压制得只剩五成灵力了,还逞什么强,只要再等一日,你神力恢复,收拾那邪菩提不就是个抬把手的事儿?可你偏要在最弱的时候和她以心头血签下神魂契约,巨耗心神不说,还帮她救下那两个仙门弟子,我的殿主,你脑袋被驴踢了?”

龙一猪一边凉凉开口,一边应景地踢了踢脚下的木驴头。

梵樾面容冰冷,冷冷朝龙一猪望来,龙一猪却一撇嘴嘟囔,“还说都不让说了?你伤成这样,你看那丫头有没有关心你半句,人家一心牵挂着竹马呢,我就不信你没瞧见她偷偷摸摸藏了一截菩提木……”

龙一猪话还没说完,一道红光斩在了猪身上,龙一猪一个趔趄,摔了个眼冒金星,再没力气多话了。

古阵上火焰升腾,梵樾将菩提树心按在胸前,树心缓缓融入其中一颗星芒中,那狰狞的荆棘图案颜色渐浅……梵樾闭眼,开始入定炼化。

皎月之下,龙一猪龙二驴紧张地看着梵樾炼化菩提树心,就在树心完全融入星芒的一瞬,古阵中火焰突然一闪,梵樾冰冷的脸上拂过一抹诧异,只见一道红光闪过,梵樾消失在阵中。

这一幕毫无预兆,一猪一驴两块木头同时蹦起,互相对望一眼,驴眼中一片茫然,干巴巴问:“他、他被树心吃了?”

“你才被树心吃了,乌鸦嘴。”

“那人呢?”

龙一猪似是想到了什么,长叹一声:“女人啊,真是冤孽……”

缥缈外岛上,折腾了一宿的白烁坐着小木凳守在药鼎旁,争分夺秒打着哈欠正炼制着菩提树心。

菩提乃神木,要是被松风掌门察觉到神木气息,只怕她和阿昭商量的那些胡话就糊弄不了人了……

喝醉的老龟四脚朝天在角落里打呼噜,很是催眠。药园子里除了火炉中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安静得孤寂,白烁托着下巴百无聊奈地扒着柴火,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撇撇嘴。

“好歹同生共死了一回,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妖怪啊,还真是没有人情味……”

白烁一时走神,手指被木头屑刺了一下,划了道浅口,指尖瞬间淬了血,她呼痛一声,没怎么在意,恰火炉里火星一溅,弹在她额头上,白烁连忙伸手一擦,鲜血沾在额上,那在水洞中曾出现的暗月印记一闪而过,将她那一星子血飞速吸进。

白烁对这一切毫无所察,“走那么急做什么,好歹也让我诊诊脉啊,就算是半神,祭了心头血,总不会……哎哟!”

一道红光闪过,白烁被重物砸中,小木凳碎成粉末,白烁倒在粉末中晕头转向。

“什么鬼东西……?!”

白烁艰难推开压在身上的东西,触手却冰凉又温热,白烁一愣,抬眼一望,只瞧见了一副□□的身躯和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