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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陆宴一整日没有回府。

他刚从赵冲手上拿到五个铺面,就立马找了一亩地,开始修建酒窖,酒槽。

这些听起来好似无甚难的,但其实光是修建酒窖这一项,就是个大工程。

酒是否香浓,除了由粮食和水质决定以外,酒窖能否可以隔绝日光,保持干燥也甚为重要。

他雇了数十名的工匠在酒窖外面修建墙壁,反复用水泥浇灌,细细填筑。

这两天,他几乎是夜以继日地在赶工。

杨宗打小就跟着陆宴,见自家主子如此急躁,便知道,世子爷的耐心,就快要被扬州这些官僚耗尽了。

亥时三刻,夜色已浓,陆宴弯腰进了马车。

须臾,他掀起帘子,对杨宗道:“那瘦马的事,还没消息吗?”

杨宗低声道:“主子,那扶姑娘的名薄、卖身契、无一样是真的,属下怀疑,扶曼根本不是她的本名,她也不是扬州人。”

陆宴回想她的脸,确实,那样的面部轮廓,和故意放慢的语速,甚至都不像个汉人……

他看了一眼马车外,凭空生出了一股直觉,良久才道:“她不仅不是扬州人,很有可能,是从西域过来的。”

——

陆宴蹙着眉头,踩着星月回了鹭园。

杨宗站在马厩前,毫无意外地眼看着自家主直奔春熙堂而去。

陆宴走进院子,见周围幽阒无声,灯火皆熄,忍不住薄唇微抿。

他伸手推开了内室的门。

她蜷着身子,是睡去模样。

陆宴奔走了整整一日,早已疲惫不堪,他看着她的背影,扯了扯前襟,自己脱了衣裳。

他下意识以为她是故意装睡,便捏了捏喉结,轻咳了两声。

男人的咳嗽声骤然响起,沈甄安逸的小手一抽,连忙睁开了眼睛。

她趴在黛色的绸缎上,揉了下眼睛,身上的衣衫松松垮垮,冰肌半露,迷茫地看了一眼正盯着自己的男人。

他的目光平淡,丝毫没有发怒的样子,但沈甄就是看出了里面的一簇暗火。

她连忙坐起来。

刚要唤他大人,忙改了口,“爷。”

听她换了称呼,陆宴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不紧不慢地端起杯盏,一边喝一边睨着她,喉结一寸寸下滑。

越看她,他看的越是清楚。

这幅睡眼惺忪,和困倦的模样,并不是她装出来的。

沈甄以为他喜怒无常的脾气又上来了,只好趿鞋下地走到他身边。

她思忖片刻后,哪壶不开提哪壶,“您怎么回这儿了?可是曼姨娘,惹您生气了?”

话音坠地,陆宴手指暗暗用力,杯盏边沿突然碎了一块。

见他拇指出了血,沈甄连忙回身燃了灯,拿了张帨巾,轻轻擦拭。

他仍是一言不发。

昏暗又柔和的光映在她的脸上,纤长的睫毛随着她流转的目光一颤一颤。

沈甄抬头问他,“疼吗?”她的目光澄澈,丁点儿杂质都没有。

陆宴一把推开了她的手。

她的目光里尽是疑惑,无疑是想问他怎么了。

可他想问的话,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