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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宗看着自家世子爷醉意微醺的模样。估摸他是忘了,便提醒道:“您忘了,前些日子凑那八千贯,咱吧竹苑给盘出去了。”

要知道,长安城一间民宅,也就是几百贯,整整八千贯,他们可是变卖了手上不少的资产。

闻言,陆宴幽幽地道了一句,“是么。”他嘴角衔笑,可眼里却带着一股莫名的恼火。

“那回府吗?”杨宗道。

“不,去澄苑。”

不说他都要忘了,自己还养了个外室呢。

——

夜色微寒,幽阒无声。

陆宴到澄苑的时候,沈甄已经睡下了,澜月阁中,黑黢黢的,一盏灯都没亮。

这院子除了沈甄和本就在这儿的两个侍女,再无一人。

沈甄睡觉特别老实,纤细的一条,一整个晚上,都不见得动一下。

陆宴倚在门框上,高高挑眉,细细打量着她的背影。纵然盖着被褥,也能看到周身起伏的轮廓,低处是腰,高处是臀。

陆宴进屋,故意弄出点声响,橐橐的脚步声,圆凳的挪动声。

方才吃了酒,这会儿莫名有些口干舌燥,他提起桌上的水壶,缓缓倾斜,又弄出了水流注入杯盏的声音。

沈甄闭目,半晌才睁开,小手攥成拳,身子僵直,更不敢回头。

在这时候,能直接闯入澄苑,还没人拦的,除了他,再无别人了。

陆宴望向沈甄,察觉床角的那人脖颈已是彻底僵硬,便知道她醒了。

他抬手抿了一口水,然后冷声道:“你就是这么做人外室的吗?”

一句话,直接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沈甄听出了他隐隐的怒气,顿觉这床上布满了钉子,只好咬着下唇,硬着头皮起了身。

她默默下地,来到他身边,轻声道:“大人。”

陆宴扫了她一眼,只见她衣着规整,连外头的襦衣都没脱。也不知道是在防谁。

他“嗯”了一声,然后起身,朝向她,双臂展开。

沈甄一开始不明其意,四目相对后,才知晓自己该干嘛,可她手心里都是汗,完全不知该从哪里下手,犹豫良久,才环住他的腰身,伺候他更衣。

可沈甄一个未出阁的侯府嫡女,哪里会解男人的腰封呢?

陆宴看着她纤细入葱白的手指,在他的腰封上来回挪动,就是解不开,忍不住低声道:“你怎么这些都不会?”

沈甄感觉头顶都是凉意,心里不由溢满了委屈。这事没人教过她,她难道能无师自通吗?

“回话。”他没好气道。

晾着别人向来都是他干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晾着他了?

沈甄被他的严厉弄得肩膀一颤,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语气却很乖,“大人见谅,我也是第一次弄。”

闻言,他不由看了看她乌黑柔顺的发丝,和那未沾过阳春水的十根手指头,蹙着的眉头也渐渐松开。

也是。

一个月前,她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侯府三姑娘。

片刻后,陆宴不声不响地捉住了她的两只小手,捏着她的指头,暗暗用力,像教人握笔那样,教她解开了自己的腰封。

“记住了么?”陆宴松开了她的手。

沈甄面色绯红,手都不知该往哪放,只是突然想起他冷冷的那句“回话”,连忙道:“记住了,大人。”

还成,知道长记性。陆宴想。

沈甄回完了话,这人依旧横在她面前,她猜,这应该是让她继续的意思。

她脑子里急速回想着清溪平时都是怎么伺候她的。

说来也奇怪了,被人伺候了多年,这些动作本该是最熟悉的,但此刻想来,竟都是断断续续的,处处接不上。

若不是外面的天依旧黑漆漆的,沈甄甚至觉得此刻她已该十七了。

与他一处,真真度日如年。

沈甄伺候完他更衣,回头燃了灯,将他衣裳叠好,放到了一个黄花梨荷叶式六足香几上。

然后杵在一旁不吭声。

陆宴坐到床上,就着摇曳的烛光看着她的脸,白生生的,雾蒙蒙的,眼角亦着青涩,亦含妩媚,一时竟也入了迷。

待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禁想,她就是让梦中的那个自己,至死都忘不了的人吗?

与此同时。

沈甄一步一步挪到他身边,悄声道:“大人是要留宿吗?”

陆宴与她四目相对,“嗯”了一声。

既做了他的外室,她自然知道与他共处一室,与他肌肤之亲,不过是早晚的事。可想归想,做起来,也是真的犯怂。

她主动上前给他铺了被,然后“呼"地一下吹灭了灯。

屋内再度陷入黑暗。

紧接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哒哒挪到门口,“那大人早些休息。”

门还没打开,那个坐在床上的男人,盯着那末俏丽的身影,阴沉沉开了口,“要去哪?”

他怎么着她了就想跑?

陆宴轻嗤一声。

今夜。

我要你,你得受着。

不要你,亦不许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