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小说网rdshuku.com

他拿了块鹿茸布,慢条斯理地擦着琴弓,眼皮都没抬:“那你想怎么样?”

冉银顿都没顿一下,直接说:“你得赔钱。”她说完又笑了下,“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你也不是从前那个三天两头家门口都遭泼油漆的臭小子了,现在最不缺的应该也是钱了。”

“……”

病房里还有其他两个患者。

裴巷和徐散都在。

听了冉银刺人的话,两人都不约而同地被吸引了注意力,看了过来。

就连周念也在这个时候醒了。

她还没睁眼,就听见鹤遂的声音传来:“我是有钱,但我不是有病,你想讹人的话还真是找错了对象,如果你非要就你女儿呕血一事赖上我,那我现在就可以通知我的律师过来,您觉得呢?”

最后一问,更是赤直无比的挑衅。

冉银登时被气得脸上煞白。

“少给我装出人五人六的样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翻身成了大明星,尾巴就能摇上天?瘾君子的烂种也配摆谱,薄情寡义狼心狗肺的玩意,可真活该你当年死亲妈!”

空气的流动随着话音落下而静止。

病房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也不敢有,几人的呼吸声都似乎被同时扼住。

周念昏沉的脑子被激得清醒几分,她哑声开口:“你怎么能这样说鹤遂?”

冉银的话说得又重又毒。

估计还真没人能忍得了被指着鼻子这样骂。

就在周念觉得鹤遂马上就要发作时,他却极轻地笑了一下,满面的不在乎,仿佛在听旁人的事:“嗯,骂完了?”

冉银像一拳砸在吸水海绵上,气焰瞬消,再也发作不起来。

僵持许久。

病房里只有鹿茸布擦拭琴身的细微摩挲声。

周念把目光投向鹤遂,他却专注地擦着小提琴,擦完琴又擦琴弓,反正不肯看她一眼。

这让她陷入了一种混乱。

她记得在呕血时,分明是鹤遂一把抱住了她,还叫了她念念,最后好像还把她抱了一下。

这下难道都是错觉?

真要不是错觉,那他为什么连看她一眼不肯。

周念迷糊不已。

冉银来到床边,俯着身子关切地问:“七斤,你好点没呢?”

周念把头转到另一边,说:“你回酒店吧。”

冉银说:“可是我得留在这儿看着你,我不放心。”

周念语气微凉:“我不需要你看着。”

冉银还想再说什么,周念已经把被子拉过头顶,把自己藏了起来,拒绝一切沟通。

被子外传来冉银幽幽一声叹息。

等了一会,周念听见冉银离开病房的动静后才从被子里出来。

对床很少主动和人说话的徐散,主动和周念搭话:“看不出来,你对你妈妈还挺强势的。”

周念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她对冉银强势,一时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扯扯嘴角,露出个不大好看的笑容。

冉银的那一番话勾起周念的回忆,她想到了宋敏桃。

只是时间过去太久,脑海里关于宋敏桃的长相已经模糊,她却清晰记得那天鹤遂捧着两个骨灰盒的无助和绝望。

怕他会被冉银的话刺痛,周念轻轻叫他:“鹤遂。”

鹤遂平静地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对上了。

周念说:“你别往心里去。”

没想到,鹤遂的回答格外云淡风轻:“我没有往心里去,因为我根本不在意。”

周念当场怔住。

她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

“没想到你都不在意了。”周念苦笑了下,“每年清明我都会去给宋阿姨还有你妹妹扫墓,从来都没见你回来过,原来是你不在意了。”

鹤遂没有再理她,拿出电影剧本靠在床头开始看。

她也识趣地没有再问。

他连宋敏桃的死都已经不在意,那还会在意什么?

既然如此,那在她昏迷前所感觉到的种种也不过是错觉而已。

他没有变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鹤遂。

当天夜里,后半夜开始打雷。

在轰隆隆的雷声里,刚刚勉强睡着的周念听见一声刺耳的炸裂声,像某种东西碎掉的声音。

她惊醒过来。

又是一声轰隆雷鸣,周念恐慌地坐起来,她下意识扭头看向旁边的13床。

上面是空的,鹤遂不在床上。

她再看向卫生间,门留着缝,泻出一道光亮。

刚刚的炸碎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鹤遂在里面?

周念掀开被子下床,趿上拖鞋,轻手轻脚地朝卫生间走去。

窗外电闪雷鸣,病房里诡谲四起。

昏黑的环境里,消毒水味弥漫,只有卫生间里亮着灯。

周念来到卫生间门口,侧着头,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往里面望。

她看见了里面的景象。

站在盥洗台前的鹤遂,满地的镜子碎片,还有他正在流血的指骨。

正当周念在想他为什么要打碎镜子时。

鹤遂突然转头,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