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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一筹莫展的无力感。

她说得没错。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鹤遂打来的。

郁成几步走到院中角落,把电话接起:“遂哥。”

男人嗓音低沉:“东西拿到没有?”

“她,她……”郁成犹豫着说,“她不给啊,而且她好像瞎了,精神也不太好。”

那边沉默下来。

隐约传来一声男人隐忍的叹息。

良久后,鹤遂冷冷道:“一定要把东西带回来。”

郁成感觉压力很大,回头扫一眼轮椅上的周念,透着点不情愿:“遂哥,可是——”

男人打断他,说:“没有那条项链,我没办法参加下个月的奥斯卡颁奖礼。”

这让郁成一下大了脑袋。

“遂哥,这两者间有什么关系啊,项链和奥斯卡颁奖礼?”郁成捂着脑门说,“我真的不能理解。”

“你不用理解。”

鹤遂嗓音更沉了几分,“把那条项链带回来。”

电话挂断。

郁成揣好手机,又回到周念的轮椅前,斟酌了下,再次开口:“周小姐,要不然你开个价?多少钱才愿意把项链拿出来。”

“……又是钱?”

周念藏在毛毯里的双手,指甲扣进肉里,已经出了血。

沉默了下,周念继续说:“他是不是觉得,所有东西都可以用钱来衡量,也可以用钱买到。”

郁成陪着笑脸:“倒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和周小姐商量。”

周念缓缓闭上眼睛,拿出赶人的态度:“没什么好商量的,东西我早就扔掉了,请回吧。”

“扔了?”郁成瞪了眼,“你扔了!”

“不然呢。”周念按住心里滚动的雷霆,平静地往下说,“一颗破牙齿而已,留着干什么,哪里值得顶流影帝专门派人来买?”

字字呛人,郁成被呛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无奈地空手离去。

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周念听到不远处传来冉银的咒骂,还是以往那些骂鹤遂的话,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瘾君子的烂种之类的。

骂够了后,给周念端来一碗热食。

周念吃了很小的一口后,说:“已经连续一周吃白粥了。”

冉银顿时僵在轮椅前。

她低头,看着碗里的八宝粥,呐呐着:“七斤,妈妈给你吃的不是白粥。”

周念一愣,舌尖动了动,还是没有尝出味道。

接着又听冉银说:“之前的一周也没有吃过白粥。”

“……”

周念张着的唇隔了很久才缓缓合上,仿佛在合上的瞬间也接受了事实。

——她失去了味觉。

“没关系。”她安慰自己,对自己说道,“反正我也不爱吃东西,有没有味觉都一样。”

冉银已经在面前哭出了声。

周念却魔怔般重复二个字:“没关系……没关系……”

……

失去视觉和味觉也只是沦丧的其中一环。

这还不是终点。

除夕夜,阖家欢乐的日子,周念潦草地喝了两口汤后就回房间躺着。

午夜十二点来临。

她听着外面响起烟火鞭炮的鸣沸声,只觉得那些声音比往年小了很多很多,就像被人故意调小了音量。

周念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些声音其实也并没有小,只是她的听力不大中用,才觉得小。

她翻了个身,面朝窗户,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翻身时被子滑落到地上,她也没察觉,就穿着单薄的秋衣秋裤睡了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冉银来看她,发现她的手脚已经冻得青紫。

冉银连忙把被子捡起来,给她盖好:“你这孩子,怎么被子掉了都不捡?手都冻得发紫了。”

发紫?

周念还真想看看,自己的手真发紫了么,那她怎么感觉没有感觉到很冷。

所有感官都在退化,生命的经幡开始停息。

她突然想到什么,开口:“纸箱里的香皂给我一个。”

冉银拿了一个给她。

周念接在手里,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吸了一口,却没闻见熟悉的淡淡清香。

果然嗅觉也没能逃过。

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五识尽丧之际,谁又还能记得周念也曾是个风光无两的画画天才。

也没人知道周念的遗憾是什么。

是回不去的天才少女,是没有心的沉重□□,是在悲哀尘世的孤独灵魂。

她走在一条名为失去的路上,在暮色里摇摇晃晃,回头望时,隐约看见在这条不归路上,依稀曾有过一个眉眼深邃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