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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鹤钦将球杆随意靠在桌沿,几步转到闻靳深旁边,低声问:“怎么搞的,不是说给我放水吗,你这让我面子上挂不住阿靳深。”

闻靳深的球杆支在地上,在他的两脚间。

他想起江鹤钦说的那句,——“你就给我放下水,我保证当晚她就给我睡。”沉默了两秒,懒懒掀眼看向远处高照的秋阳,“什么时候?”

江鹤钦:“昨晚阿!”

“是么?”闻靳深仿佛第一次听见放水这两个字似的,“我不记得了。”

江鹤钦藏着心底的暗喜,故作遗憾地说:“这样阿,那只好算了,我去教盏妹妹打球挽回下自尊吧。”

就你这?

还教人?

他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江鹤钦已经像风一样转到时盏旁边,替她选一支女士球杆,交到她手里笑问:“不会是吧?”

时盏轻轻地回:“嗯,不会。”

“不会。”江鹤钦重复,“不会我教你。”

时盏摆出一副温柔驯顺的模样,“那麻烦你了。”她又软软地补一句,“我......可能比较笨,你可能要教很多次。”

闻靳深:“......”

就这还自诩高智商,一个破高尔夫还要教很多次。

闻靳深表面波澜不惊,他也没什么表情,平静地将球杆插回球筒里,回到桌边坐下,重新端起那杯喝到一半的冰水。

也不太冰了,这会儿周围温度也有二十多度。

他一坐下,陈嘉树就立马用手碰碰他,说:“你快看江鹤钦,他妈的太会了,瞧他那阵仗怕是恨不得长在别人姑娘身上吧。”

顺着陈嘉树的话音看过去。江鹤钦站在她背后,双手穿过她瘦腰,到前方握住她的双臂,那姿势很暧昧,她看上去就像是被江鹤钦抱在怀里似的。

江鹤钦在她耳边,笑得如沐春风,温柔说:“左手伸直,掌心指向目标相反方向,然后......”

他教得十分认真,宛如一个专业的老师。

时盏被这样圈住,浑身都透着不自在,但她觉察到不远处闻靳深投来的玩味视线,只得硬着头皮忍受,不停地笑着回应配合。

她转过头去看江鹤钦时,差点亲到江鹤钦的脸。

江鹤钦怔在那里,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盏妹妹,你别真的爱上我阿,我是个海王。”

一句玩笑话瞬间化解尴尬,时盏笑出声来,“你想什么呢,你懂什么叫非你不可吗?”

非你不可。

除开闻靳深三个字,不能是其他任何笔画。

顾御和沉杨打了两轮,带上陈嘉树又打了一轮,气氛渐渐冷下来,天色也渐渐浮上暗色。看着闻靳深没有再打的欲望,几人兴致也降下,只好嚷着散场散场。

晚饭自然在会所解决。

晚上八点,几人上桌。

地点在会所一间VIP包厢里,有餐室,有休息室,有沙发,还有机麻。吃过饭后,江鹤钦玩性大发,缠着要打麻将。

陈嘉树临时接到女朋友乔乔的电话,乔乔说要看夜间电影,陈嘉树只有早早告辞离场。至于时盏,学了一下午的高尔夫,体弱的身子有些吃不消,让他们四个打,自己在隔壁休息时小憩。

说是小憩,压根儿也睡不着,只是闭着眼任思绪乱游。

在沉杨思牌间隙,江鹤钦往后推开椅子起身,朝对面的闻靳深说:“等等阿,我怕盏妹妹着凉,我去给她盖条毯子,马上就来。”

沉杨:“......”

顾御侃道:“你至不至于阿江鹤钦。”说完又笑了起来,“他小子该不会这次认真的吧,你们俩怎么看。”

沉杨在纠结自己该打九筒还是六条,嗯啊两声,压根儿没听进去说的什么。

倒是闻靳深,从喉间冷冷溢出一丝笑,用很不屑地口吻说:“他俩能成?”

顾御说:“你又不喜欢人家,说不定他俩真成了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鹤钦追女人的手段,出手阔绰,大方得很,简称钞能力。”

江鹤钦从休息室出来,坐回原位,“来来,继续,我他妈怎么一直输。”

不知为何,闻靳深明明是赢钱的一方,却没从脸上瞧出多少喜色来。

打到凌晨一点,局才散。

那场牌局,闻靳深连坐九庄,六个自摸三个凭赢,打得其他三人摇头叹气。

江鹤钦在吃饭时喝了几杯酒,不能开车,他搭上闻靳深的肩膀,说:“靳深顺路载我一截,我不能开车。”

闻靳深无情拒绝,“你可以叫代驾,也不顺路。”

江鹤钦说:“顺路阿,我今晚在盏妹妹那里过夜。”

一个男人在女人那里过夜,其中深意不言而喻,成年人都懂,话不用说得太白也懂。

江鹤钦十分注意他的脸色。但很令他佩服的是,闻靳深依旧满脸清冷,眼底也无一丝欺起伏,只简单说了个好字。

江鹤钦将他搂紧,说:“好哥们!”

江鹤钦进休息室叫时盏时,时盏处于半寐半醒的状态,等她一睁眼,就发现江鹤钦脸上有几团形状不一的白色。

她揉揉眼睛,白色依旧在。

她放弃挣扎。

每次白色出现的时间长短不一,短则几小时,长则几天。

时盏握住江鹤钦的肩膀,她现在有些看不清路,“扶我一下。”

她一出去,看见等在门口的闻靳深,他的眉目清晰,每一寸都是深刻的光泽。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命中注定该出现在生命中的,虽然没有明显兆头,但总归有点细枝末节可以探寻。

比如闻靳深,比如他唯一清晰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