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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夏的艳阳高照。

时盏向路人借手机给柳家墨打电话,让他到三医院附近的公交站台接自己。

时盏在站台的长椅一角坐下,周围没有人,只有她一个。她低头垂睫,看着地缝里的一串蚂蚁,辛勤地搬运着一小点儿面包屑,前往未知的巢穴。

做蚂蚁都比做人好,做人太累了。

阴影挡住阳光。

是两个人的影子,她还没抬头,声音先落下来:“居然真的是你,时盏。”

暌违已久的声音。

在瞬间拉扯出许多阴暗到不见天日的回忆。

时盏仰脸抬睫,看着面前十年不见的席月皎。她老了许多,眼角唇角都堆着皱纹,两鬓花白颜色,旁边站着二哥时通。

马路对面是个有隐秘服务的不正规按摩店,看样子席月皎是刚抓着时通从里面出来。

席月皎与旧时打扮大相庭径,时盏第一时间居然没认出来,隔了好几秒,才没有温度地问了两个字。

“有事?”

席月皎松开时通的胳膊,阴阳怪气地笑说:“可以阿,你现在发迹了,所以直接六亲不认拉?你两个找你拿钱你不给,我打电话找你要钱你也不给,后来索性连手机号也换了,很行嘛。”

“......”时盏听笑了,“谁规定我非要给你们钱?”

席月皎没生气,若无其事地笑笑,上下打量着她,见她穿着病号服:“生病啦?”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听说你交了很有钱的男朋友。”

时盏站起来,说:“这些都和你无关。”

“时盏,”喊她名字时,席月皎加重口气,“我好歹是你妈,你要是识趣的话就该知道怎么做,毕竟真要闹上法庭去吃亏的只会是你......何况你爸以前怎么教你来着,做人要学会知恩图报——”

“闭嘴!”像是被刺中软肋,时盏浑身散着冷气,“不要提他,你也不配提他。”

“......”

席月皎比她矮上一截,此时微微抬脸看她,眼珠子散着浑浊的光:“我怎么就不配提他,这些年因为他受的气还少了?”

时盏没出声。

席月皎不停咄咄:“你现在也是公众人物,我给你的台阶你要是不愿意下,那我们就闹给外人看,看你如何的不孝,如何的罔顾人伦!”

那一瞬间,视野里被白色占据。

胃里传来呕意。

席月皎就是有这种瞬间令她焦虑发作的能力,她重新坐回长椅上,仰头看着席月皎脸上长出手脚的白色。

全部都是白色的。还在移动。

席月皎还在不停说着些什么,但时盏根本就听不清,她天旋地转地想要吐,俯下身去,紧紧闭着双眼。

时通指着她,对席月皎说:“妈你看,她就和小时候一样,惯会装柔弱,你别信她,上次她还用门把大哥的手给夹了呢!”

好吵。

太吵了。

黑色宾利停在三人面前。

时盏没睁眼,只听见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感觉到强有力的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膀,轻而易举地将她拎起来,然后塞进车里。

“有事和我说。”是闻时礼的声音。

时盏无力地靠在后座里,大口地喘着气,像是一条濒死的鱼,她想起那些日日夜夜,被席月皎殴打折磨,被惨无人道的对待,一想到这些,就难以呼吸。

她转头,看见闻时礼站在那两人面前,不知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