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九万118 侄媳,你有事么?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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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8
那一年的港城很不太平。
许多新闻频道里, 播报的都是那起历时一年多仍没有被破获的年轻女性连环谋杀案。
遇害女性全部一/丝不挂地被尼龙绳捆绑,抛尸荒山。
回望过去一整年,高达十数起案件。
网络上骂声一片。
一边呼吁年轻女性注意安全, 一边嚷嚷警察破案速度不够快。
时盏看到相关信息时, 总匆匆略过,像在刻意规避也像不愿回首看过去。这类的报道, 每次看见都令她不舒服,会令她想起时京。
下午四点。
时盏从港城南湾机场出来。
八个小时的行程, 从南回北, 时盏觉得疲累, 肩膀酸痛周身僵硬。她拉着皮革小行李箱, 站在路边等车,冷冽的寒风拂面而来。
几分钟时间, 闻靳深的车停在眼前。他充当起苦力角色,下车把她的箱子放到后备箱去,给她拉开车门时顺带问:“先去哪?”
时盏弯腰倾身上车。
闻靳深回到车上, 摸摸她手冰冰凉的,语带责怪, “怎么不多穿一点。”
“南方不冷。”
“这边冷, 近两天又降温。”
“哦。”
闻靳深脱下大衣, 盖到时盏身上, 又问:“去哪。”
时盏沉默下来。
等车子驶出去好一段距离, 时盏才说:“去见见她吧。”
所以, 时盏在陪闻靳的陪同下, 去见了她的生母,那个神秘的妇人。
闻靳深把人安排在一处僻静的院落里,院落呈四合型, 中间有一处荷花池,冬季荷叶枯败泛黄,透着萧条色,院墙外柳枝依依,待发新芽。
时盏一踏进院门,就看见站在荷花池石栏边上发呆的老妇。老妇回过头,看见时盏的一瞬间,眼泪刷地就流出来。
老妇朝时盏走过来,一跛一跛的,右脚比左脚短一截,白发苍苍,周身雪白,就连眼睫毛也是白的。
老妇抹着泪在时盏面前停下,“......女儿,是我这个当妈的对不起你,要是知道你过得根本不好,我是不会把你交给席月皎的。”
时盏很平静,没有面色起伏。
“我来,只是想知道。”时盏说,“你把我交给席月皎的原因是什么。”
生母叫陈莲。
陈莲将来龙去脉讲得很清楚。
陈莲说——
“我跟你爸、还有席月皎三个人从小一块长大,我跟你爸好了两年以后,席月皎有天突然告诉我她怀孕了,要求我离开。我咽不下那口气,也实在没办法,就离开了......几年后你爸突然找到我,说他和席月皎离婚了,想重新和我在一起,我也就答应了,就是那时候有的你。”
“我以为可以安心过日子的时候,席月皎带人找上门骂我是小三,我都快临产了,那时候才知道你爸压根没和席月皎离成婚,我算是被迫当了三。后来生了你,席月皎也不肯离婚,说什么要去厂里举报你爸,让你爸丢了铁饭碗,又给我说她愿意给我养孩子,就跟自己的一样。”
时盏听不下去了,“所以你就这么轻而易举把我给出去了?”
“你看我这个样子......”陈莲哽咽着,苍老的脸上满是风霜,“我有白化病,被歧视被骂的次数不少,我带着你生活到三岁,条件艰苦得很,你爸又被席月皎盯着不敢和我怜惜,更别说拿钱给我,那时候我打三份工收入也微薄得很,有一天上工的时候太累打了瞌睡,脚被绞进机器里面,半边脚掌都烂完了......席月皎再次找到我,让我把你给她养,她给我保证会当亲女儿养的,我那时候在医院躺着,没办法照顾你......”
时盏的身体微微虚晃两下,手落在石栏上借力站稳。
陈莲开始不停道歉。
闻靳深扶住她的肩膀,低低问:“没事吧。”
凌冽寒风里,时盏缓慢地找回自己的声音,自言自语般:“......所以她才会那样狠毒地打我阿,恨不得我去死,原来都是为了报复。”
风吹过,枯黄的荷叶摆动不停。
还以为是多么离谱的原因。
也逃不过狗血。
现实永远比电视剧精彩。
会恨陈莲么?
时盏不清楚,但她找不到一个恨陈莲的理由,说到底,陈莲也是故事里一个可悲的弱者角色,无辜,且无能为力。
“那你后来没想过再找我么。”
时盏声音很轻,轻得自己都快要听不见。
陈莲白发蓬蓬,嚎啕大哭着,“我没脸啊!我哪有脸啊!”
当初,席月皎立下规矩,不允许陈莲再见时盏。等陈莲再见时盏的时候,是在书店的门口放着的立式宣传海报上。
后来的陈莲在一家福利院工作,一个月工资两千五,没有五险一金,除去每个月房租和生活费还有药费,还能剩下五百块。
五百块能做什么呢。
能买十二本时盏的新书。
在陈莲那间小出租屋里,随处可见时盏的海报,书籍,以及各种周边。
不知情的人若踏进去,会误以为这是哪个死忠粉的房子。
不过一个可悲的母亲罢了。
沉默良久。
时盏长吁一口气,热息在寒风里变成几团白雾,再散开。
“算了。”
再怎么计较,也没有转圜过去的可能。
时盏有些颤抖,她转身往门外去,到门口地方又停住,闻靳深跟上来,温声询问:“就走了?”
“不然留着做什么。”时盏语调冰冷,“不是还要回你家吃年夜饭么。”
闻靳深斟酌片刻,说:“留妈一个人在这过年?要不一起吧?”
时盏冷笑:“你确定你家里人能接受?”
“能的。”闻靳深拉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我已经和家里说得很清楚了,你要是愿意带上妈,就带上,其他不用担心,你要是不愿意——”
“带上吧。”
时盏无端地去想过去二十多年的除夕,陈莲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桌前的模样,要说一点也不心软,那是假的,她再薄情,也是一个人。
陈莲跛脚上前,红着双眼,木讷又老实巴交地问:“女儿,我真的能一起吗?”
女儿。
时盏喊不出一声妈,但她到底还是没拒绝这个称呼。她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陈莲高兴得又哭上了。
车上时,陈莲紧紧攥着时盏的手,像是一刻不拉住就会消失似的。时盏一开始拒绝,缩回手,没几秒又被拉回去,后来索性作罢。
陈莲的手枯瘦干黄,指头老茧厚厚的,指节间皮肤许多处皲裂开来。
尤其和时盏的手握在一起,更加形成鲜明对比。
陈莲叨叨地说好多话。她说时盏的每一本书都看过,有些勉强能看懂在讲什么,有些看不懂,还是会看上好几遍,后来老了眼睛不行了,就戴老花镜看。
时盏静静听着,心绪如浅潮时有起伏。
前方闻靳深沉默地开着车,充当着一个司机的角色。
下午六点多。
抵达半山腰的闻家老宅。
这个时间点的深冬早已天光暗淡,暮色四合,别墅白色围墙外的一圈绿竹在风里沙沙作响。
时盏缓步往里,陈莲跛着脚跟上,闻靳深则追上来拉着她的手,说了句别紧张。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时盏冷嗤一声,“还以为我和当初一样?”
闻靳深没再往下接话。
一路往里,路过假山活池,还有鲜花束搭起的巨大花架。
和上次来的布置一样。
进到偌大奢华的客厅里,看着沙发上一排的闻家人,有闻老爷子,闻成,闻雨涵,还有温华,时盏神色泰然,她甚至已经做好吵架的准备。
很意外的是,并没有人难为她。
尤其温华,一改常态地朝她露出笑融,那笑并非刻意伪装。温华自沙发上起身,迎上来,“来了阿,这位——”她看到陈莲,敏锐地说:“是亲家母吧?”
时盏:?
画风有点不对。
陈莲拘谨地笑着,没进过这么贵的房子,紧张得一个字也说不出。
气氛一下就冷下来。
温华长袖善舞地打着圆场,说:“已经备好饭菜了,去餐室吧!”
一行人陆续往餐室方向去。
闻靳深拉着时盏走在最后边,隔着一段距离,时盏看见温华热络地拉着陈莲交谈的背影,觉得十分不真实。
“闻靳深。”
“嗯?”
时盏凑近他,低声问:“你妈怎么回事,转变这么大。”
闻靳深故意逗她似的,勾勾她的耳垂,“你不高兴?”
“别乱动!”
她拍开他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也就那么点事儿。
人都是会变的,温华在经历过差点失去儿子的噩梦后,幡然醒悟过来,要是儿子真的死了,谁是儿媳都不重要了。真是应了那句仓央嘉措那句——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件不是闲事?
“真没什么。”
闻靳深用开玩笑的口吻,轻松说:“我就给我妈说,真不同意我只好再去死了。”
时盏翻了个白眼,“幼稚。”
餐室。
八人相继落座。
长长的大理石面餐桌,每个座位间隔起码有两米,其实时盏个人不太喜欢这样,会觉得冷清,她以前幻想过的年夜饭场景就是一家人围在一张合适的圆桌上,热热闹闹的。
闻靳深看她一眼,“怎么?菜不喜欢?”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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