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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靳深跟着起来。

时盏倏地停住。

“这么粘人。”她意味不明地笑笑,“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

闻靳深默几秒,对上时盏清冷的双眼,又缓缓无声地坐回原位。

“不是吧靳深。”等时盏离开视线范围内后,江鹤钦表情震惊,“这还是当初那个为你要死要活的盏妹妹么?”

沉杨凑近小声对江鹤钦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看见靳深脸色不对劲吗。你说你——”

“我没事。”

闻靳深执起酒杯,整个人靠进深色沙发里,阴暗角落里,在不少人的视线盲区,他垂下眼,目色随着杯中液体荡漾,辨不清情绪。

没隔一会儿。

整个场子骤然暴/乱。

有人尖叫,有人四窜。

音乐停止,只余惶惶不安的人们互相交头错耳地关心着发生什么。

江鹤钦作为老板,自然要主持场子,站起来走出卡座,正好一个侍者脸色煞白地跑过来,“江老板,外面——”

侍者嘴唇一张一合。

卡座一圈人都听清了,每个人的眼睛都随着侍者的话语缓缓瞪大,讶异、震惊、不可置信、可怖。

全部糅杂在一起。

混乱不堪。

时盏从0度出来,就瞥见靠在宾利车身上抽烟的闻时礼。他没穿西装外套,只一件黑色衬衫,站在寒风冷夜里,手指和脸色都有些偏白,可能是冻的。

脚步缓缓放慢。

时盏不禁去看他的胳膊,也不知道前些天被他自己用烟头烫的灼伤好了多少。

似是察觉到视线,闻时礼微微侧头,斯文英俊的脸孔转向她。

——四目相对。

周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可偏偏在闻时礼看过来的那一瞬,行人变慢,空气也变慢,时间也变慢。

全部化作他的背景布。

今日的时盏,穿着酒红色的长裙丝绒旗袍,肩上一件黑色大衣,加上容貌夺目,随便一站都是一副风景画。

对视一会儿后。

时盏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她走过去,停在男人面前,抬头。

他很迁就地含胸,微微俯身,与她的眼睛处在同一水平线。

“有事说。”

“嗯。”

时盏朝他摊手,“先给我一支烟。”

很久没抽了。

烟瘾一下就上来了。

“不是借了?”

闻时礼漫不经心地一句,却还是摸出烟盒来。

时盏目光下落。

——泰山佛光。

烟盒上有一只佛手,褚褐色的底色,烫金的字体,金光灿灿的,显得昂贵奢侈。

他抽出一支递过来。

时盏接过含在唇间,头微微低着,眼睛却上挑,目光示意男人打火机。闻时礼看着她,看了两秒,蓦地倾身过来。

吓了一跳。

然后两支烟头顶部触在一起。

两人气息拉近。

时盏忍住后退的冲动,平复心跳,撩起眼角去看近距离的闻时礼。他偏着头,浓密的长睫在眼睑下方投下淡影,他正用自己燃到一半的烟替她点烟。

两人现在只有五厘米距离。

却有如天涯。

他再清楚不过。

随着闻时礼抽身靠回宾利上,拂在时盏面上的柑橘混木香也随之淡去。时盏平静地抽一口烟,看着烟嘴上泰山佛光的logo,漫不经心地说:

“连佛都不信的人,却抽烟也要和佛沾点关系。”

两人旁边就是港河的护栏,距离十米左右。

下方流水潺潺。

护栏边上每十米就有一盏路灯,欧洲铁艺设计的藤蔓花瓣状,灯光暖黄,在冬季看着很舒服,迎着光线的方向去看,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着的细小尘埃,颗粒分明。

时盏想到护栏边上站会,缓缓走过去。

作为一条百年老河,港河也没有特别伟岸的面貌,宽一千三百米左右,对岸是港城最繁华的地带,高耸的建筑几栋挨在一起,幕墙反出霓虹的光。

周围行人纷纷,时盏走得比较慢,她多少有点醉了。

可是还没靠近护栏——

小腿一阵剧痛。

那一瞬间,身体狠狠一颤,但时盏没反应过来的。

她下意识地转头。

闻时礼的目光漫越而来,看着她,视线往下,看见她露出空气里的那截小腿瞬间鲜血淋漓。

“小千岁......”

他的唇翕动着,做出口型,却发不出声音。

燃到尽头的香烟坠地,砸开一圈灰尘。

——【命中目标。】

——【继续,杀了她。】

江鹤钦不确定地问侍者,“你他妈再说一遍!”

侍者眼泪吓出来,“外面发生枪/击事件,时小姐她.......”

众人四下而起。

闻靳深疯似的,扔掉酒杯起身,推开拦着去路的人往外面奔。

——咚。

时盏被闻时礼扑到在地的声音,他将她整个盖住,一面用身体作掩护,一面抬头四望,阴鸷的眼里漫上杀意。

他锁定河对岸高楼建筑的天台。

——【雇主,有人在保护目标,我没办法瞄准。】

——【一定给我杀了她!】

时盏浑身开始发麻,剧痛令她不能思考,她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小腿骨上被打出的窟窿,血流不止。

有人发现这一幕,开始尖叫。

路人恐慌。

纷乱冗杂的人声和脚步声里,闻时礼一把将时盏打横抱起,选择用自己的后背对着河岸,迅速往黑色宾利的方向跑。

只要到车的地方就好了。

子弹射不穿车身。

时盏痛得头晕眼花之际,突然感觉世界都震了一下。

不是世界在震。

是他。

距离宾利两米的地方,闻时礼被击得浑身一震,冷汗如瀑脸色青白,他双腿一弯就要跪下去,却还靠惊人的意志力强撑着,额头、脖子、手臂等处青筋暴起。行人在四处奔逃,尖叫四起,他忍着剧痛发出撕心裂肺地一声吼:

“啊——!”

在话音落的时候,时盏觉得浑身一轻,然后重重砸在地上。她是直接被大力扔到宾利车身后的,这里......是狙击盲区。

甩出她的那一秒,闻时礼双膝重重跪在地上,脱力一般,面朝下栽倒下去。

那个画面——

时盏永生难忘,死也难忘。

他的身后是百年老河,所有背景都是暖黄色的,颗粒依旧在光线里浮沉。周围景物依旧,他却一动不动,面朝下躺在那里,后背黑衬衫破了个窟窿,涓涓往外涌着鲜血。

左边。

那是心脏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