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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盏心绪稍沉,低头看着两人的对话框,犹豫着该怎么回。

一想着闻靳深发现自己在撒谎的表情,她的心就有些七上八下。

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敲过去两个字。

【尽快。】

另外一边。

闻靳深穿着洁白无痕的白大褂,在等预约的病人,看着“尽快”那两个字,声息绵长地呵笑一声,脸上却冷如寒霜,没有半点表情。

时盏见没有得到回复,也没有再管,一抬头,就看见正驾驶车门被拉开,闻时礼坐进车内,朝她扔来一个袋子。

时盏下意识接过。

甜品带特有的包装袋,上面印着粉红的草莓图案。

里面装着时盏喜欢吃的草莓千层,她抬头,看一眼正关好车门的闻时礼,低低说了声谢谢。

闻时礼左边手肘支在车门凸出来的那一块上,托腮偏头看时盏:“跟我还客气什么,快吃——”

说到这,他停下,取过她手里的包装袋替她打开,又撕开勺子的包装插在千层上,才又递到时盏手里。

时盏再次接过。

时盏吃东西很小口,送半颗草莓在嘴里,嚼到一半想到一个事情,含糊道:“你明明能很温柔细心,怎么对那些女孩那么凶。”

闻时礼狭长的眼尾半敛,意味不明地笑一声:“又不是人人都是小千岁,你说是吧?”

“......”

时盏其实自己也没想明白过,自己到底哪点令他觉得特殊,就因为初见时她手心朝下拜佛祖么?还是因为她的屡次拒绝激发出男人喜征服的天性。

到底哪里值得,他一次又一次明目张胆的袒护。

甚至,不惜自己的命命也要舍身护她。

闻靳深救她,能说爱。

那他呢?

“你爱我吗?”安静如斯的车厢里,时盏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闻时礼一瞬怔愣。

时盏慢条斯理地把勺子插回去,平静地看着他,又问一遍:“你爱我吗?”

我爱你。

这三个字,闻时礼起码对几百个女人说过,床笫纠缠间,每个女人都会问他一遍,语调或轻快或痴迷,神态或沉溺或疯狂,——你爱不爱我?

他也回答得容易,爱,当然爱,我爱你。

但从未想过。

有朝一日我爱你这三个字,如鲠在喉,难以下咽,又无法说出。

闻时礼长睫轻轻一颤,对上她的视线,他声音变得很低很低:“......什么是爱?”

没人教过他爱。

也没有人真正爱过他。

他才是那个天生的怪物。

时盏很轻地笑了下,低下头,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把千层捅得稀巴烂:“我就知道你不懂爱,但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我。”

“......”男人喉结滚动一下,声息在车厢里扩散,“我是不懂,但我只知道,你不能受伤,谁也不能伤害你。”

闻言,时盏脸上没什么情绪起伏,却问道:“要是我小时候就遇见你,你会把我从席月皎手里救出来么。”

“小千岁——”他喊她一声,眼尾渐渐发红,黑眸沉得能吞万物似的,“我现在也能把你从她手里救出来。”

“是么?”

“你相信我。”

时盏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低头舀一勺奶油送进嘴里。

甜腻腻的。

男人重重地喘息声响起。

时盏察觉到不对,转头,看见闻时礼像是很痛苦地趴在方向盘上,脊背剧烈起伏着,他疯了似的重复低喃两个字。

“我能......我能......”

时盏想到他有三级恐慌症,将甜品塞回塑料袋中后,伸手过去轻轻拍他的背:“没打雷阿?”

下一秒,他倏地朝时盏冲过来。

身体被重重一撞。

幸好副驾的座椅很软,时盏稳住视线,就看见闻时礼死死抱住她的腰,脸朝下,浑身颤抖:“救你,救你好不好......”

时盏被勒得喘不过气,没有第一时间推开男人:“我不用你救,我现在没事,你冷静一下。”

然后,车厢里响起男人的嘶吼。

“谁也别想伤害你!”

时盏被吓得浑身一震,她直接双手扒住男人滚烫的脸,迫使他抬起脸来,发现他双眼通红,眼泪簌簌而落,像条夜里没有归途的野狗。

她很无奈,一字一沉缓地说:“闻时礼,冷静,否则我立马下车,不陪你去游乐园了。”

像在威胁三岁的小孩。

却意外地奏效。

在她清冷的注视下,闻时礼呼吸渐渐平顺下来,他喉结上下滚着,像是有些哽咽,一直看着她。

温热的泪水流到时盏指间。

湿湿的。

闻时礼抬起一只手,反握住她捧自己脸的手,泪流得更凶,可是,他这样的男人连哭也好看到无懈可击:“小千岁。”

他声音抖得很厉害,眸光却很深情:“叔叔只有你了。”

“......”

时盏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闻时礼没有解释,只是说:“所有人都恨我的时候,你别恨我。”

时盏:“到底什么意思。”

可他依旧没有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