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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盏垂眸看他。

他的桃花眼潋滟,看她时更为波光流转,整张脸看上去都妖艳得很,加上现在唇色略白,更平添几分病态美感。他又问了一遍:“这个月十五号,怎么样?”

“......”

“好。”

“可是——”时盏刚应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扫一眼他伤口的位置,“那时候你出院了么。”

闻靳深笑道:“刺得不是很深,再住一个星期就能出院。”

时盏:“那来得及准备么,只有半个月不到。”

闻靳深:“来得及。”

他微凉的手指攀抚上脸颊,寸寸抚过:“盏盏,你什么都不用管,到时候只消穿上美美的婚纱,就够了。”

时盏眼圈有些发热,她怔愣一会儿,才缓缓点头,说好。

-

时盏离开医院。

准备回公寓取一些他的衣服后,再回医院。

刚到地下停车场。

时盏下车后,车钥匙不慎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就从自己两腿之间的小空隙里,看见一双破烂肮脏的黑色运动鞋。

后面有人!

喉间仿佛被封住,时盏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假装自己并没有看见那人的存在,她僵住身子,一点点立起身来。

对,保持这样......

深呼吸......

就在抬脚那一瞬。

口鼻被攉住!

“呜呜——”

时盏发不出声音,后面的人像是要她死似的用力勒着她脖子,捂着她的口鼻,再用力往后拖拽。

两只脚跟被迫摩擦着地面往后,整个人都在往后。

越来越缺氧。

她有些呼吸困难了。

那人还在发疯似的往后拖拽她,一直把她拖拽到一辆面包车后方后,扯过后备箱里早已准备好的麻绳,捆住她的双手,再捆住她的双手,又用胶带封住她的嘴巴、

然后,重重将她扔进后备箱里。

时盏脑袋撞上坚硬的箱壁,头晕目眩的,她稳住视线,看着对面的人——黑口罩,一米七左右,眼皮臃肿,看她的眼神却很凶狠。

就在那人抬手准备合上后车厢时,一只手霍地出现。

揪住那人衣领,转个面后,一脚踹在那人肚子上,把人直接踹得飞出去。

她抬头看去。

撞进男人阴鸷深沉的眉眼里。

——闻时礼。

他朝她奔来,呼吸有些乱,像在极力压抑似的,也有些喘。

时盏鼻间一酸,脑子有些不清醒,稀里糊涂地居然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他每次都能这么准时出现。

闻时礼一边帮她解手上的麻绳,一边颤抖着声音哄她:“没事儿,叔叔来了。”

时盏突然好想哭。

她双手得到释放,自己伸手去撕嘴上胶带的时候,就看见闻时礼后方冒出一道黑影,那人手里高举着一个灭火器。

嘶拉——!

时盏顾不得猛撕胶带的那种痛,一把撕开朝他吼:“后面!”

闻时礼眉间一蹙,刚转过身去,在时盏放大的眸眸里,遭到灭火器的重击,哐当一声闷响。

他高大的身体晃了晃,然后栽倒在地。

瞬间见了血。

鲜血如注似的,顺着他的额头留下,他躺在地上,眼前出现叠影,视线模糊,耳边发出轰鸣声。

很疼,特别疼。

闻时礼倒下,那人发疯似的冲过去,骑在闻时礼身上,丧心病狂地挥打着拳头,雨点般,落在男人鲜血淋漓的头部。

“□□妈逼的!你这个狗杂种就该去死,不得好死的玩意,你不配活着,你不配保护任何人!”

心脏仿佛要从胸腔跳出。

时盏终于解开脚上束缚着的麻绳,哆嗦地跳下面包车后车厢,捡起那个滚到一边的灭火器。

很重一个。

几乎想都没想,时盏双手高高举起那个灭火器,对着还在疯狂挥拳头的那人后脑上,重重砸下去——

世界安静。

像有人从未知地方投下一颗炸.弹,顷刻间万物灰飞烟灭。

那人背对着她,身体一软,歪斜地栽倒在地。

时盏丢掉手里的灭火器,冲过去,跪在男人身边,把那人从他身上推走。

闻时礼还没有彻底昏迷。

满脸都是血。

时盏去扶他起来,他起不来,虚弱无力地倒在她的怀里,他靠在她身前,喘着:“我没事儿.....”

“什么没事阿。”十指全部沾上他温热的血,时盏说,“我们去医院。”

“先报警......”闻时礼费劲儿地抬手,指了指昏迷在一旁的那人,“等会他醒了,会跑。”

跑了的话,他会再次来伤害你。

时盏把闻时礼扶到停车场的大方柱上靠着,自己跑回车里拿手机。

鼻息里全是血腥味,时盏按110,屏幕上也全是血痕。

打完110,报完地址后,时盏回到往回走,发现闻时礼已经站起身来,踉跄地走到那人面前。

弯腰,扯掉那人口罩。

时盏视线落过去。

那人四五十岁左右,面色酱黄,眼皮浮肿,她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你认识他?”

闻时礼闭了闭眼。

“认识。”

还没等她再问一下,就见闻时礼扶着沿路的车朝她靠近,她忙过去用双手接扶住他,他说:“我得离开,等下警察就过来了。”

“警察过来怎么了?”时盏说,“你又没——”

闻时礼眸色瞬间化作阴暗,她从没见过他那样的眼神,他定定看着她,一字一顿道:“小千岁,我今天,不能见警察。”

时盏噎在那里。

不明原因,时盏还是妥协:“那我扶你回我的公寓,我等下肯定要去一趟警局的。”

他虚弱地点点头,没再开口说话。

进电梯。

一路上都有血迹。

时盏输密码,把闻时礼扶到沙发上坐着后,又跑到隔壁闻靳深的公寓里拿了急救箱,回到自己公寓里。

她把急救箱放到茶几上,又去洗了个手,把手上的血迹全部洗干净,回到他面前说:“伤口你自己处理一下,我得干净下去,警察快到了。”

离开前,被闻时礼握住手腕,她回头,他躺在沙发上,看着她低声道:“把叔叔的血迹清理一下,小千岁。”

时盏喉咙有些发紧:“为什么。”

闻时礼没说为什么,只是紧紧握了下她的手腕,重复那句:“把叔叔血迹清理一下,听话。”

“......”时盏沉默看他一会儿,抽出手回洗手间拿了拖把,打湿水,才离开。

血迹一路都是。

时盏就用拖把一一清理掉,公寓门前,电梯里,然后是停车场地板的血迹。

清理完后。

时盏把拖把折叠,塞进自己车的后备箱里。

然后,听见警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