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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克不是第一次见季言礼了, 但上一次两人并不是像现在这样的敌对关系。

他撩了沈卿的裙摆,把绑在她大腿上的转轮手.枪拔.出来扔掉,紧接着抵在沈卿腰间的枪再度紧了紧, 带着她往前走了半步, 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扔在面前的草地上。

“My employer changed his mind.(我的雇主改主意了)”身高一米八几, 满脸大胡子的法国?男人,没想到说英语时却有种沉稳绅士的英伦风。

贝克示意季言礼听?地上的手机:“He said he didn't want either of you dead,But he wants some of your Oil field.(他说他不想要?你们两个的命了,但想要?点你的油田)”

季言礼看了眼贝克, 目光在被他箍着手的女人身上扫过, 紧接着垂了视线,淡笑一声。

他扔掉手上的军刀, 缠着绷带的右手抬起?, 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衬衣前襟的几颗衣扣,微扬下巴, 望向?几米远外的贝克。

男人灰色的瞳仁浅淡,似笑非笑的眼神里, 带点目中无人:“What do you want to talk about?(想谈什么?)”

正如季言礼先前想的那般,这波人确实受雇于两方势力,被沈家长房买通的流民和某阿拉伯公?司自家养的打?手。

手机被贝克丢在草地上之前, 就接通了那端的电话, 按了免提。

此时外放的手机传出?那位阿拉伯老板的声音。

因为寒冷和紧张, 沈卿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 她很轻地蜷了下指尖, 冰凉的手指僵硬地像不是自己的。

冷风撩过发丝,沈卿微微眯眼, 觉得响在她耳边的声音略微有些混沌。

她模模糊糊地听?到一些“Oil field”、“mine”的字眼从手机的扬声器传出?来。

沈卿轻咬了一下舌尖,努力让自己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再接着她眼睫轻抬,看到了几米外眸光自始至终都落在自己身上的人。

男人摸着自己右手的脉搏,受伤更重的那侧肩膀微微下塌,时不时回对方几个很简短的词语。

他对对方所提的要?求既没答应,但也没拒绝,态度模棱两可。

沈卿嗓子空咽,仔细思考着在此时此景下自己所能做的努力。

至少,不能被贝克制住,才能让季言礼在此刻的谈判上有更大的胜算。

两秒后,沈卿再度咬了下舌尖,唤醒自己的身体?,随后背在身后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左手两指探入右侧袖口,把藏在里面的折叠刀抽出?来。

贝克此时的注意力也在季言礼和自己老板的对话上,他扣着沈卿手腕的手还握着枪,使的力气也不算大。

下意识对身前女人放松的警惕在这一刻害了他。

电光火石之间,贝克沉重的闷哼声响起?。

翻手,扎刀,军用式折叠刀狠狠地被按进贝克的大腿,沈卿没有任何犹豫,松掉手上的刀抽身向?季言礼跑去。

刚扎刀那一下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刀尖实打?实地扎进了男人皮肉的最?深处。

沈卿手轻颤着,尽全力往几米外季言礼站着的地方加速跑去。

贝克在她身后暴喝一声,拿枪的手扬了腕子眼看要?对上沈卿的背影。

季言礼原先落在手机上的视线猛地偏过来,他瞳仁骤缩,沉声:“If you shoot her, I'm not gonna give you anything.(你敢动她一下,我一个要?求都不会答应)”

与此同时,他两步上前,伸手捞过沈卿的腰把扑过来的她抱进怀里。

手机里传出?制止贝克动作的声音:“Stay one's hand.(住手)”

季言礼锁住沈卿的腰把她紧紧地扣进自己怀里。

沈卿下巴搭在季言礼的肩膀上,急速地喘了两口气。

她感觉到抱着她的人很轻地揽上她的后脑,动作幅度并不算大的在上面揉了揉。

季言礼衬衣上沾了深夜的露水,身上的味道明明就和这山间树林,满地青草的气息没什么不同,但沈卿就是觉得这一刻扑通扑通跳着的心终于被安抚了下来。

她长舒一口气,揪住季言礼肩头?的衣服,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呼吸恢复平稳。

“Merde!(妈的)”贝克操着法语骂了一句,把枪摔在地上,捋了把自己的头?发。

“走吗?”沈卿在季言礼怀里小声问。

季言礼搂抱着她往一侧树荫下的方向?走了两步。

他的手搭在沈卿的脑后,极其轻柔地顺了两下她的头?发。

“还不行。”他温声在沈卿耳边。

季言礼的手从沈卿头?发上滑下来,摸了摸她冰凉的耳廓,解释:“他们大部队过来了,我们一时半会儿走不掉。”

沈卿两手紧紧地搂住季言礼的腰,从他怀里抬起?头?,略有些焦躁地问:“那怎么办?”

大概是深陷险境,让此刻的沈卿对季言礼有着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依赖。

季言礼唇勾起?,脸上的神色和刚刚扯着衬衣扣子看贝克时的狂妄天差地别。

他眸色温和,低声哄她:“给他们点钱就好了。”

跟和这些不要?命的人拼死拼活相比,拿钱保平安,季言礼觉得这个交易并不算亏。

况且他还带着沈卿。

沈卿拧了下眉,眼神从季言礼胸前的衣扣垂下去。

刚刚那个阿拉伯人说的她不是没有听?到。

那可不是“一点钱”这么简单。

想到这儿沈卿语气十分别扭的:“可是他们要?的也太多了......”

沈卿话音未落,听?到头?顶一声气音的笑。

季言礼的声音带些不可多得的愉悦:“你怎么这么财迷?”

几米外的贝克捡了地上的手机朝两人走过来,同一时间,远处的深林里传来凌乱且繁杂的脚步声。

没过多久,两队同样穿着迷彩野战服,端了UMP45微冲的人到位,包围了他们所站的这片区域。

季言礼拍了拍沈卿的头?,把她环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拿下来,拢着她的衣服把她揽抱进怀里。

沈卿抬眸看了季言礼一下,任由他攥着她的手帮她取暖。

贝克手里的手机一直处于正在通话中,此时那个阿拉伯老板的声音再次响起?,依然是流利的英语。

“季老板,想好了吗?如果可以的话......”

“Avez-vous maintenant un traducteur fran??ais près de vous?(身边有法语翻译吗?) ”季言礼突然用法语突兀地问了句。

季言礼跟这位老板有生?意上的往来,知道对方身边常年?带着精通好几种语言的翻译。

那端顿了两秒,再之后换了翻译的声音。

“Que voulez-vous dire par ce que vous avez dit?(季老板什么意思?)”

两人的对话忽然换了语种,沈卿犹疑地抬头?瞥向?季言礼。

季言礼垂眸,似笑非笑地对沈卿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另一只搂着她的手从她耳廓划下来,逗弄似的拨了下她的耳垂。

沈卿被他手指撩得痒,手抬起?,抓在耳廓上挠了下,侧头?把脸埋在了季言礼的肩膀上。

季言礼盯着她这动作,眉眼放松,笑了下。

随后转眸回电话那端的话时,语气比刚刚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要?柔和。

“Ma femme est un peu accro, j’ai peur qu’elle ait mal à l’argent,(我老婆有点财迷,怕她心疼钱)”季言礼笑着说,“Une autre langue pour vous parler.(换个她听?不懂的跟你谈)”

男人淡淡笑着,肉眼可见的心情好。

对面阿拉伯的这位老板和季言礼一样。

这些动辄几个亿几个亿砸钱,生?意遍布天南海北的人什么没见过,他此时也在电话对面笑了下。

两人交谈时这轻松的氛围让人丝毫感受不到这是一场以生?命做要?挟的谈判。

“Aidez-moi à résoudre une autre vague et ne les laissez pas menacer la vie de ma femme.(帮我解决掉另一波人,不要?让他们威胁到我妻子的生?命)”季言礼浅声,给出?自己的条件,“J’ajoute deux mines d’or supplémentaires.(刚刚那些的基础上我再加两个在南非的金矿)”

季言礼这句话出?来,对方很显然一愣。

南非现存的私人矿区大多是未开采的金矿和钻石矿,其价值不可估量。

短暂的沉默后,那边人回话:“Devrait vraiment souffrir.(确实应该心疼)”

季言礼淡笑不语,对面的人再次调侃。

“Je ne m’attendais pas à ce que M. et Mme Kyi soient aussi proches,Aurait d?? être un peu plus au début.(季先生?和太太感情这么好?早知道应该一开始就多要?点钱)”

这句落,两人又?三?言两语地谈了下,对方答应帮季言礼和沈卿堵住另一队人,季言礼也答应会在出?了多农山之后跟对方签订相应的条款。

至此,这段逃亡终于算是短暂地落下帷幕。

深夜,风声渐消,偶有丛间松鼠跳跃着扑在灌草林的声音。

沈卿盯着被贝克带走的那两队人,迟疑了两秒,还是拉住季言礼的袖子问他:“你刚和那个阿拉伯人都聊什么了?”

沈卿的头?发没有经过任何的烫染,黑色偏一点棕的自然发色,为了晚上舞会而做的编发早已经被她拆开,挽成?了低马尾。

绑带扎得并不是很紧,早在颊旁散下了一些碎发。

略显狼狈和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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