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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乔茗茗试着烧了几个随手捏的陶人, 她烧孙悟空的时候还没发现,这会儿烧完倒是发现烧陶人有点不妥当。

为啥,不好看啊。

烧孙悟空的时候乔茗茗是没有勾勒脸部的,重点在于造型和动作。

和当陶人出现脸部表情时, 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怪瘆人的。

正当乔茗茗坐在砖窑旁, 苦恼思索时, 见不远处董锐提着一个竹篓朝着她家走来。

“小乔姐。”董锐在门口喊。

“我在这儿,咋了?”乔茗茗站起身,朝着他挥了挥手, “竹林这边,你手上提啥呢?”

她边说边走过去, 哪知董锐也快步跑了过来, 笑笑道:“我今天早上去山上看套子,发现还真套到了野兔。”

他来上阳村一个月,渐渐适应了在这里的生活。在他看来,这里很不错, 比县城好。

早晨起来后就去趟山里, 回来后或是自己看书,或是来旧牛棚带衡衡出去玩, 或是去找乔小弟和知青院里的其他人。

晚上,等孔老师他们回来后,董锐就去找他们说说话。

知青院里的知青们从五湖四海而来,而孔老师这批研究人员又都是大学生, 学识方面自然没得说。

董锐在他们那里学到许多知识,比在县城时不知快活多少倍。

乔茗茗惊讶:“野兔?那你自己留着吃吧, 你们家菜园还没长好, 正是缺菜的时候。”

“没事儿, 套子里还有一只野鸡。”董锐忙说,“而且野兔套到三只,篓子里两只,我家里还有一只。我家人少,也够吃。”

这段时间小乔姐和宁渝哥也常给他们家送菜,几乎每周都会送条鱼给他们,爷爷总说他们太厚道了,董锐自然记得这份情。

说完,董锐瞧见她后头的陶人,不禁一笑道:“小乔姐你这是在烧着玩儿?”

乔茗茗也笑笑:“差不多吧,但你别跟宁渝说,这事儿我得瞒着他。”

董锐纳闷,但也点点头。

他道:“这土怕是烧得不好吧?”

乔茗茗叹气:“对呢,我也发觉了,但是目前还没找到什么解决的办法。”

她都在想要不然就做泥人好了,如果再做不成就换个法子,再想想其他礼物。

董锐看看周围,忽然小声说:“小乔姐你要不要试试软陶泥?”

乔茗茗一愣:“软陶泥?”

这玩意儿她熟啊,她上辈子高中就开始玩软陶泥了,于她而言这就是一项解压的爱好。玩着玩着水平也提了起来,后来甚至能卖出不少钱,至少把大学时的学费和每个月的生活费都给赚到手。

但据她所知,国内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软陶泥吧?

这玩意儿出现归出现了,但最早得在九十年代的时候才会在国内面世。

董锐赧然道:“我自己做出来了点,要不小乔姐你拿去试试?”

乔茗茗想吐血,目瞪口呆:“不是吧,这玩意儿你也能做得出来。”

董锐惊讶:“你知道?这和真正的软陶泥肯定不一样,颜色也不算多,我也是瞧着书边猜边做的,厂里有废料,稍微处理一下就能用,我试过,捏人也行。”

当时他在笔记本上看到关于软陶泥的只言片语,又在收音机中听到过这个东西,便好奇得紧,去问了问扫厕所的留学大爷后,琢磨半个来月就把这东西做了出去来。

乔茗茗眨眨眼:“我也是看书上说的,不过忘了是什么书,只记得书上说这东西能做出好多花样来,还能拿去烤。”

董锐道:“那小乔姐你等等,我回家给你拿去。”说完便跑开。

乔茗茗心说县城的塑胶厂就该找董锐去当顾问,看看这悟性,你们的废料他都能折腾出新花样来。

有了软陶泥,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

乔茗茗趁着宁渝不在家开始做,但在这之前要把衡衡给支走。

董锐其实是个情商挺高的孩子,没等乔茗茗说话,他就招呼着衡衡一起去玩儿。

衡衡欣喜:“咱们去捞鱼吗哥哥?去捞吧,捞鱼来煎着吃,我们偷偷去捞,队长爷爷不会骂人的,他说小孩儿去捞没事儿,大人去捞得骂。因为小孩不贪心,大人才贪心。”

这孩子说话语速极快,董锐还没反应过来呢满脑子就是“捞捞捞捞捞”。

干脆一把将他抱起来,说:“捞什么鱼,我带你去玩个好玩的东西。”

说着,就走了出去。

彰彰歪歪扭扭地跟着,跟到院子门口,两人已经走远了,惹得她哇哇哇地叫。

这小孩爱哭,哭了也不需要怎么哄,自己就能停住。关键是她那虎劲上来,你越哄她就越哭。

乔茗茗也不理她,果然,没多久她就自个儿收了眼泪去玩积木了。

秋老虎晒人,把院子里的花草烤得蔫了吧唧,甚至把土地表面都烤干了。

乔茗茗坐在树荫之下,把工具准备好,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将就一二。

紧接着,便开始制作。

她又偷偷把宁渝保存着的那张相片拿了出来,相片是黑白的,但还算清晰,她打算根据相片用软陶泥制作出宁渝父亲的模样。

董锐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中做出来的软陶泥自然不能跟几十年后的软陶泥比,单单是其中材料就相差甚远。

乔茗茗足足适应了好一会儿,又是适应材料,又是适应这双崭新的、没碰过软陶泥的手。

她的手艺也生疏了,真是废了好大的劲儿才重新找回上辈子制作软陶泥时的感觉。

做这个东西很需要投入,乔茗茗低着头,一做就是一个上午。

村里少有人在她家这片区域走动,加上此时正是秋收,所以一个上午她家旧牛棚旁边都没见到几个人影。

快至正午,乔茗茗简单做了个饭。

先把彰彰搞定,等她吃完了,乔小弟也就下工回来了。

乔茗茗边把饭菜装饭盒边问他:“你今天还是在棉花地里上工吗?”

乔小弟点点头:“今年的棉花许是不大好,二姐你不是说想多做床被子吗,恐怕需要买棉花了。”

乔茗茗叹气:“什么叫我想多做床被子,大哥家的荣萱马上十岁了,而大姐家的婉文明年也十岁。”

乔家的祖籍其实并不在首都,当初乔爷爷乔奶奶还保留着老家的习俗,那就是当姑姑的会在侄女十岁时给侄女做床被子。

按理说乔茗茗只需给荣萱做,但是大哥家的女儿和大姐家的女儿又有什么差别呢。

大姐对她好,乔茗茗也不管什么习俗不习俗的,反正大姐夫家那边都没人了,她们娘家这边不做谁做。

乔小弟在乡下呆了一年,如今也不似从前那般没心没肺。在知青院那几十个人的大家庭中生活这么久了,没历练出点人情世故来,那就真成个傻子了。

他脸色马上正经:“是要这样的。”

于他而言,荣萱和婉文也没差。

在老家,姑娘十岁是个大事,乔茗茗虽然没听说过这个习俗,但是入乡随俗总没错。

乔老爹是个比较固执的人,乔茗茗好几回没忍住喊了他老古董,乔老古董对这些东西都很看重,整天念叨着有机会要回乡拜拜,差点就被赵琼花女士削巴掌。

这时候,还琢磨着拜拜,是真不怕死。

乔茗茗兀自想着,然后道:“你干活时都帮我问问,村里如果有人不需要用棉花的你就帮我定下来,我少说也要二三十斤。”

两床被子,再加几件衣服,二三十斤或许还不太够。

乔小弟点点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得寄些东西回去。

乔茗茗把饭菜装到铝盒中,让乔小弟看着彰彰,然后骑车去给宁渝送饭。

她刚走,衡衡就回来了。

衡衡回来后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又踩到板凳上,把橱柜打开,踮起脚往里头望。

乔小弟用筷子敲敲桌子:“快来吃饭,你这跟耗子似的找什么呢!”

衡衡嘟着嘴巴说:“小舅,我总觉得妈妈在瞒着我什么。”

乔小弟嘴角勾勾:“你才几岁的小人啊,谁能瞒你什么,值当人去瞒吗你。”

这小孩,真是越来越人小鬼大了!

衡衡洗手,顶嘴说:“小舅你别瞧不起我,我都没有瞧不起你呢。”

小舅这么笨,比妹妹还笨,可他怕小舅伤心,他都没说小舅笨。

舅甥两人斗嘴时,乔茗茗已经匆匆骑着自行车到达了果园。

果园旁边也有不少人在劳作,果园里时不时有人穿过,里头一棵棵果树长势良好,而果树上的果子正在逐渐变黄。

宁渝跑来,额头上都是汗,牵着她进果园笑笑道:“再过大半个多月就有果子吃了。”

橙子成熟,虽说今年是重开第一年,但他们收拾得及时,所以今年还是结了不少果,果子还不错。

乔茗茗站在一处大石头上,放眼望去一个个黄色点缀在绿色中,在太阳光底下瞧着就让人觉得欣喜。

她感叹:“还好没把这些树给砍了。”

乔茗茗这段时间才晓得,这几个村子从前想跟着种油茶树,差点把这些橙子树给砍了。

宁渝点点头,他和老师当年选中的母树就已经被砍了。

乔茗茗没在这里待多久,很快就又回去,回去后继续制作软陶人。

转眼间三日过去,她从手生到手熟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很快就把几个陶人给制作好。

之后就是捏其他东西了,比如说用捶了又揉的泥制作出他们首都的四合院来。

又是两天,乔茗茗终于做好。

经此一遭,她算是发现自己的天赋在哪里了,原来在这里啊!

上辈子她不太能静下心,这辈子虽然有彰彰在旁边吵着但她却能坐得住。可恨现在不是互联网时代,要不然她高低也要搞个视频号来玩玩。

东西做好,乔茗茗藏在砖窑里。

这个地方除了乔茗茗和宁渝外压根没有人会来,而最近家里的杯碗都够用,宁渝也不会想着开窑烧碗。

所以衡衡在家里找了四五天,死活就是找不到乔茗茗藏起来的东西。

每天她都会把衡衡支走,衡衡后面也琢磨出味儿来了,走归走,可没两分钟竟然又偷偷跑回来。

可乔茗茗是谁啊?

是他妈!

衡衡那小表情一摆,她就知道他心里要打什么主意。

于是等他走后,她没着急着做,跑回房间把门锁了窗户关了,等衡衡奋力敲门时她再去开门。

每每这个时候,衡衡总会以最快的速度冲入房间,然后一寸一寸的寻找踅摸过去。

乔茗茗嘚瑟:“找着啥没?”

衡衡扁扁嘴:“啥都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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